润老倌一家十口,都已经死了。
去听天监伸冤的是一家十口鬼,十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的鬼。
这就是绥绥娘子点贡香的缘故,它们食用的是贡香而不是秋梨水。
这也是他们从左邻右舍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的缘故,邻居们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只知道有鬼上门,所以才害怕。
唯一能看到他们的便是一个孩子,那孩子告诉了它们实情,就是他们的房子里死过人,却没有告诉他们,死的是一家十口人。
后来路上他雇了一辆马车,期间他招呼十口鬼上车,车把式看不到鬼的存在,但看他官服又看他言行举止猜到了怎么回事,所以才会那么惶恐。
听润家人说过事情的前因后果,王七麟便猜到了真相,一家人省吃俭用多年买下一座楼房,可是买卖过程中却被人坑害了,多年积攒一朝被骗,一家人忍无可忍,最终不知怎么就全死掉了。
徐大也猜到了这些,而且他猜到的起来沉声道:“马大人,我们是朝廷命官,受命于圣上、庇佑于百姓,怎么能动用私刑?!”
马明愣了愣,颓然道:“卑职受教了。”
“多谢大人,大人仁慈!大人、大人万寿无疆!”堂主来鹄吓得口不择言了。
王七麟拍拍他的头顶笑道:“你们放心,本官不会私设刑狱,既然有国法,那应当有法必依,对不对?”
“对对对!”众人争先恐后的应和。
王七麟又问道:“那么谁来交代一下,你们是怎么把一家十人逼成十个鬼的呢?”
来鹄哭丧着脸叫道:“是我们帮主,都是帮主干的,不关我们事。我们弟兄是被牛子叫来驱散阴气的,这房子闹鬼了,我们弟兄想用阳气来把这鬼给吓走。”
徐大低声冷笑:“蠢货!”
王七麟道:“那你们把这一切都写下来,徐大人,去把武大人叫来,让他做个见证。”
来鹄多少识字,泼皮们里面还有两个青年也上过学,于是他们三人来陈述案情。
武景湛倒是给了王七麟这面子,他已经睡下了,但是被叫醒过得知案情,便跟着徐大来了天权镇。
进了木屋,他皱了皱眉头道:“好浓的阴气。”
王七麟道:“一家十口人被这兄弟帮逼成了鬼,阴气怎么会不浓?”
武景湛眉头一皱,道:“王大人,这是什么话?”
王七麟诧异:“徐大人没有把案情告诉你吗?”
武景湛要说话,王七麟立马接道:“没关系,作案人已经将案情都叙述下来,你可以一边看案情书一边听他们亲口给你讲解。”
泼皮们感激王七麟放自己一马,添油加醋将事实告知于他。
武景湛看着案情书、听着他们的话,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泼皮们或许没什么脑子,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定很强,他们注意到武景湛的表情后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来鹄害怕的问道:“大人,我们说的不对吗?”
武景湛问道:“你们说的是实情吗?”
“是实情啊。”
武景湛轻声道:“新汉律例,有逼人成鬼案,相关者从严从重惩治,主犯抄家,家眷流放千里!从犯皆斩!”
泼皮们登时全呆住了。
情绪低沉的马明则猛的抬起头来。
王七麟吹干案情书的墨迹,查看了上面的签名和画押指印后说道:“好了,本案明了。府尉大人,本官现在人手不足,所以暂且需要贵府衙的捕快相助,整个兄弟帮,一个不留,全部下狱!”
“待本案禀明神都天听寺,若天听寺判罚无议,那就全部斩首示众!”
泼皮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顿时恐惧的惨叫,来鹄叫道:“大人饶命饶命!我们罪不至此!我们不知道我我我,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情!大人饶命啊大人发慈悲啊!这都是我们帮主指使的、帮主指使牛子他们干的,与我无关!”
其他人也惊恐叫着要脱案,武景湛见此忍不住摇头:“你们还在互相推卸责任,你们真的是太蠢了!”
他又对王七麟说道:“王大人,此案牵连太大,怕是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本官认为还需要重新审理!”
王七麟道:“十个鬼就在外面,武大人,他们是一家十口。都是老实人,都是朴实的百姓,我们新汉朝就是千千万万这样的家庭组成的。可是这么一家十口,连老带小十口人,一起被逼成了鬼!”
“不拔除兄弟帮,本官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对待天下冤魂?本官日后还有什么底气去斩妖除魔?!”
武景湛沉声道:“可是牵连太大了!”
王七麟伸手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现在我斩了他们送去阎罗殿你就会发现,他们没有一个是枉死的!”
“武大人,一场洪水泛滥成灾的时候,没有一滴水是无辜的!一个帮派能做得出逼死一家人这种事的时候,没有一个帮众是无辜的!”
武景湛凝视着他的眼睛,王七麟坦荡的回望。
两人对视,武景湛最终点头道:“只要他们不无辜,那就下入死牢!”
王七麟也点头:“好!”
武景湛调集捕快抓人,房子空出来后,王七麟将房契和地契上签了名字,重新塞回门槛中,让润老倌一家人进屋。
他说道:“以后这房子就是你们的了,不会再有鬼进来。”
润老倌跪地,回头喊道:“都跪下,跪下!还不跪下谢大人!”
王七麟扶起他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