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一般不生气。
做她这一行的要是心不够定,那真是看啥啥都能生气,早晚要被各种奇葩给气死。
林然还想活到拿退休金的时候,所以她早早就会调整心态,毕竟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愿,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那基本上看什么都可以心平气和了,若能偶尔再稍微冒出一点好事来,那就更是意外之喜,美都美一天
——林然把这种调节方法命名为“咸某林苟法”,每天快乐并兢兢业业地践行着。
但是林然觉得今天这种苟法不奏效了。
还没从千琉恣残影消散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来,就看见温绪那欠揍的模样。
“我决定打死他。”
林然沉默了一下,对天一说:“你要不要劝劝我。”
天一瞅了瞅她面无表情的脸和紧攥的拳头,心想我也得敢劝啊,你这种表情,我其实比较担心你一个激动把我这核桃给捏爆了。
“…其实还是不应该亲自动手,毕竟看着是个有些分量的难缠角『色』,万一杀了后续引出什么麻烦,不过…”
天一想了想,一咬牙:“…算了!不过一个金丹,你要是真生气,趁着天雷没发现,速战速决干掉他也行。”
林然点了点头。
天一打量她神『色』,再看着那边仍浅笑极妍的温绪,默默为他阿门三秒
——天下蛇精病千千万,独你上赶着往她枪|口撞,你说你不凉谁凉?
巨大的黑凤在穹顶暴戾地凄鸣,每一次展翅挥舞都倾洒出滚滚不详的黑气,那黑气所过之处,远处荒芜嶙峋的山石坍塌成飞灰,大大小小狰狞的虚影破封而出,化为诡谲幽暗的巨兽咆哮着向众人冲来。
刚刚聚成阵法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都寒了。
这些是凶兽啊,都是曾在一方翻云覆雨的上古凶兽啊!
即使它们早已被抹杀,即使它们的魂魄已经被封印了数万年残存的实力不足千万分之一,但是如今挟裹着嗜血气势而来,那曾经属于元婴化神的煌煌威压,仍然震得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筑基弟子们肝胆俱裂。
眼看最前面有小山高的独角魔犀已经咆哮着要冲进阵法,本该迎敌的弟子却全身僵硬,拼命想挥剑手却不听使唤,惊恐看着它咬来的血盆大口动弹不得。
一道凛冽剑芒惊绝斜劈而下,独角魔犀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下一瞬庞大的身体化为飞灰。
“不过是残魂虚影,有什么可怕?!”
冷绝沉毅的男声如惊雷在所有人耳边响彻,伴随着雷霆般的怒意:“都是各宗精英弟子,未来正道栋梁!如今竟被区区一些残魂吓得动弹不得!尔等还有何脸面走出面对师长弟妹?还有何脸面日后撑起宗门重担、享誉荣光盛名?!”
“就是!”
黄淮也怒骂:“都他『奶』『奶』的醒醒!凶兽怎么了,都死了几万年了!刚才人晏师兄一剑一个,我们这些年修为也不是白练的,怕它做甚?!”
包子脸师妹默默在后面戳了戳侯曼娥。
侯曼娥额角渗出冷汗,她内心在尖叫:敲尼玛日你方傻『逼』个大爷祖宗!自己找死还搞来这么多怪兽,吓死她鸟!老天快开眼降个霸道仙尊魔尊甭管什么大佬都行来拯救她啊喂——
但是她左右看了看,仙尊魔尊没有,倒是剑阁和玄天宗都有人杠把子了——呔!她北辰法宗这个排面不能丢!
“两位师兄说得是!”
侯曼娥咬牙挥出一道赤焰剑光,义正辞严大喝:“我们这么多人同心协力,便是活生生的元婴也敢与之争上一争!更何况只是一群死得成灰的畜生!连我一个女子都不怕,有那瑟瑟缩缩战战兢兢的,是让谁瞧之不起呢?!”
包子脸师妹第一个响应:“师兄师姐们说得好!侯师姐,甭管别人,我们师姐妹们断然不会给宗门丢人!”
众师姐妹顿时一凛,齐声娇喝:“听师兄师姐令!”
众人如耳畔如重钟轰鸣,见晏凌黄淮侯曼娥几人脸『色』冷冽挡在最前面,尤其见侯曼娥一个纤弱女子,手执赤莲,柳眉倒竖言辞激昂,巾帼不让须眉,又听一众姑娘们这样响应,顿时如梦大醒,心中又羞又愧,又有一股意气撑着骤生豪迈:“听师兄师姐令!”
眼看众人迎敌气势大为不同,晏凌面『色』稍霁,黄淮则吃惊扭过头看侯曼娥,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位北辰法宗隐隐有领头人风范的大师姐,有些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可以啊侯师妹。”
侯曼娥心想这有啥可得意的,老娘『摸』你们这群一根筋中二直男的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虽然这么想着,被同为三大宗的领头人夸这一句,她就像得到了某种认可一样,心里突然特别美。
呀呀,林然要是在她旁边听着她这么威风就好了…咦?林然呢?
侯曼娥一呆,正着急要找人,就听见不远处轻冽声音:“师兄师姐,这整个府邸都是一座大阵,这些兽魂会在凤凰堕魔时被强制复苏,是为了杀掉所有闯入之人,从而顺利永久封印凤凰残魂,不使之破封为祸苍生,这兽『潮』我们杀不尽,只有让凤凰停止堕魔才能有一条生路。”
几人愕然扭头,见那一直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的青衫少女突然开口,她一剑青光洌洌划开扑来的兽魂,侧眸看来的目光熠然明亮,看得他们都是一愣。
“凤凰果真堕魔了?!”
黄淮对这位剑阁林师妹不熟悉,但却知道绝不会有人这时候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