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推得实在是急,后面都成了一路小跑。这表现,就算一开始白穆觉得没问题,这会儿也看出问题了。
外面的路可不像侯府里头那样清得干干净净,车马常走、又有货物来回运送,即便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里,那路也只能说大略平整,凹坑石子随处可见。
亏得这轮椅下面垫的厚,要不然白穆屁股都得颠得疼。
墨砚这闷头直撞的,转眼就推出去好长一段,白穆看他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抬了抬手想要叫停。结果他刚一松开一边扶手,轮子下面就碾过一块稍大点的碎石,他被狠狠地一颠,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刚才两个人走得太急,那些侍卫没防备,竟当真被二人甩了去。现在可倒好,连个救的人都没有。
白穆闭了眼,做好了脸着地的准备。
没成想竟然不怎么疼……
好像……他现在的情形……
不疼,才是正常的。
不过,白穆现在虽然感觉迟钝了一点,但意识到这身下的触感似乎不太对。
虽然也硬,但并不是地面的粗砺,反倒像是……
白穆一点点睁开眼,脸上的表情却归于愕然。
有人垫到了他的身下,不过这并不是他惊愕的重点,让他他惊讶的是……
——燕骁?!!!
不、不是!
白穆很快就否认了这一想法,这人和燕骁的相貌虽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全然相同,气质更是千差万别。
可是……那更深层、更内核的东西……
白穆曾有一次为某部落祭祀时,接触到的、类似“灵魂“”的东西。
……太像了。
孪生兄弟?但剧情线里怎么没提?
白穆过于惊愕,一时竟然忘了起来,趴在那人身上没有动弹,两人就这么直愣愣地对视。
还是墨砚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白穆连忙收回视线,想要起身,腰上却突然搭了一只手。
于是,白穆刚起来一半,经这么一摁,又直接跌回了那人身上。
白穆:???
碰瓷儿?
大兄弟,你这就有点问题了。
不等白穆提出什么质疑,那青年却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清白,涨红脸道:“我、我……我,不是……”
白穆:……不是?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比燕骁还厉害。
虽然心里一堆吐槽,但他脸上还是一脸正色,“多谢这位……”
白穆瞥了一眼这人的打扮。
和京城里近来愈发流行的靡靡之风不同,他一身装扮都是便于行动的利索,袖口处被绑带紧束着,皮质的护腕一直延伸到手背,又兼之脸上仆仆的风尘感。
白穆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称他作“侠士”。
那人也没对这个称呼表示什么异议,只是忙道:“不谢、不谢……”
说着又把手臂往身后一撑,连带着他身上的白穆一起坐起身来。
他看看轮椅,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白穆,低声道了句“得罪”,直接把白穆打横抱起。
用力过猛,人还往后仰了一下。待稳住身形后,又小声道了句“好轻”。
白穆:……
他最近耳朵一直不怎么好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把这句听见了。
……行吧,看在这人刚给他当过人肉垫儿的份上。
白穆想法转过的这会儿工夫,青年已经几步跨过去,小心地把人放在轮椅上。
白穆又道了一遍谢。
青年才像是是冷静些,不像先前那般手足无措,措辞颇为周到的客套了个来回。
这会儿却又有些世家子的模样了。
白穆眼中的迷惑愈甚,再想想这人方才给他的感觉,他的心不由提起来了。
他顿了顿,顺势跟这人攀谈起来……不着痕迹地刺探消息。
但……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据那青年所说,他姓钟,家里有些薄财,但他自幼性格散漫,不喜束缚,又不想继承家业,便早早离家,去游历山河。
这次来京,也是来探亲……
居于京中的表弟遇到些麻烦,父亲寄信于他,让他来帮忙。
……
这说辞没什么漏洞,青年表现也非常坦然。
他那清亮的目光看人时,总有一种天然的真诚感,让人没来由的相信,这人不会说谎。
但白穆觉得……
这些话,至多能信五成。
废话,这人给他的感觉和燕骁这么像。
他的话能全信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