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文书弱的经不起一场大火,可也强的几乎摧垮这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便是顾小舞,也只能叹息一声,再痛恨自己脚步不能快一些。
这可苦了那一干追赶而来的其余官吏。
绛元的体力本该远不如兴主与和生,但是这位刚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大人却是在听得皇帝紧急传唤的时候,便从吏部一口气跑到圣书房,连侍从给她牵马抬轿都等不及,当真将这一干和生吓得魂飞魄散,个个以为顾大人这是要上阵冲锋了。
顾小舞不及解释那么许多,只是自顾自地奔跑着,直到圣书房门前,才缓了脚步,待得侍从通报之后,也不理会自己尚且凌乱的鬓发,抬脚就往内中闯去。
甘仪早到了一步,而皇帝高坐堂上,单手捧着茶盏,神情凝重,身后的小侍从几次想着将茶盏接过,以免皇帝一时不慎烫上了手脚,可一见这房内如此沉寂的气氛,又缩回了角落里。
而后,皇帝轻轻地叹息一声。
顾小舞与甘仪对视一眼,看不透彼此眼中是何种算计——可事已至此,谁还有心思算计什么呢?
“尚书怕是还不知道朕为何事传你来吧?”皇帝放下茶盏,抓起手边一份文书,示意身边的侍从给顾小舞递过去。
顾小舞猜得是荒城有变,也不啰嗦,接过文书便展开细读——随后这偌大的圣书房,只留下她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是何等机关,会有如此神通?臣……”
“朕与宰相亦是难以置信”,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不定,也不知他是从未恐慌,还是忘却了恐慌,“可是在萧听雪将这个消息传来之前,朝廷确实收到了荒城连接遭遇两次余震,半城已然陷入地下的消息。”
“依他所言,这不是两次余震,而是一次余震和一次机关发动?”
皇帝默然点头。
“此话可信吗?”顾小舞看了看甘仪,似在问他。
“逸景已然快马加鞭,前往荒城一探真假,但是萧听雪密报中说得言之凿凿……本想派人去寻谦则公主一探究竟,可就连谦则公主,也是人间蒸发了……此事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求证。”
顾小舞却说道:“还有一人,或可从她的嘴里得知其中来龙去脉。”
“谁?!”皇帝豁然将脊背挺直几分,双眼像是见了久违的阳关一般闪闪发亮。
“陛下可还记得,咱们还囚禁着胡莽的公主?那位公主师从胡莽一代机关大师韶严康,若是真有如此旷世机关,她的老师不应该不涉入其中才是。”
皇帝沉思点头:“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宰相即刻安排,好好问问那位公主。”
“是!”
甘仪与顾小舞匆忙退下,路上两人少不得通行一段,顾小舞便也不作扭捏,问甘仪道:“宰相以为,萧听雪所言是真是假?”
“此事可动摇军心,甚至关乎千万百姓,本相自然不希望成真……”甘仪停下了脚步,神色似有几分悲悯,“可这怕是……”
“何出此言?”顾小舞知晓甘仪不是那等凭感觉断事情的宰相,“难道大人还知道别的事情吗?”
“你可知道,逸景当初为何离开怀烈山庄,入朝为官?”
“他的二哥华景……”顾小舞神色立时变得y-in沉可怕,“帝师华景,才高八斗,亦是j-i,ng通机关之法,我曾为逸景打听华景的下落,而后发觉他恐失踪于西北……”
余下之语,二人不言自明。
甘仪笼了笼自己的官袍,低语道:“荒城的守将不幸死于那机关中,令军侯也被重新打发去了荒城战场,还是快些找那胡莽公主,问个究竟吧。”
逸景的宁武大军被一封封加急文书催得星夜兼程就往荒城赶去,奈何宁武以步兵为主,便是拼了x_i,ng命也晚了安戊三天,是故逸景到达前线同花辞树汇合时,安戊大军早已安营扎寨,在荒城与素城之间布置了防线,至少可让宁武大军休息一晚,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即便军士得休息,宁武大军长还是要马不停蹄地往太守府赶去,沿路巧逢花辞树,却得知了更为绝望的消息。
“这个行晟!他明明来到地面上,怎么又下去了!”逸景又气又急更兼悲痛难掩地骂道,“身为一军仲军,却不知保重x_i,ng命,眼下生死未卜,这又该是个什么说法?!”
花辞树连忙指着地下一片漆黑,劝着逸景到:“荒城太守说了,当时行晟察觉荒城地下有异,似有通道纵横,想来也是发现了这一片地下之城,才决意一探究竟。”
逸景定了定神,仔细回想这萧听雪所传之信——若是预料不错,这一片废墟之下,理当另有机关。花辞树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眼下正遣人放下绳索,去那废墟中一探究竟。
“可有进展吗?”
花辞树摇摇头:“碎石太多了,我让人好生清理一番,却只能看到道路两旁保存尚且完整的青石墙壁,其上青苔密布,想来也是天长日久了。”
逸景沉吟半响,将萧听雨传来的消息翻来覆去地好好回味一番,又问花辞树:“你可还记得,这机关,似乎为着胡莽骑兵留了一条道路,以便抢攻荒城?”
花辞树点头:“我知你想防患于未然,但是我们从未了解这地下机关,又该如何下手?”
逸景并未回答,反而转头对秦左奚道:“本官下去查看一番,若胡莽突然来袭,则请花军长代本官指挥。宁武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