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不了啊!”衙役的冷汗都要将青石板洗干净了。
余惬不以为意地挥手:“那就拖去喂狗!”
“不是……”衙役看他这样,更是心急如焚,“柴家的小子,就那个叫柴瑾礼的,把尸体和左邻右舍都带来击鼓鸣冤了!势必要大人升堂!大人在后院可能不知道,可衙门早就翻天了,弟兄们眼看拦不住,这才来寻大人!”
4、
余惬骂道:“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民意难违,我们也没有办法!”衙役何尝不是叫苦连天。
事已至此,余惬只好慢吞吞地穿上官服,一步三晃地去了衙门主持堂审。
柴瑾礼是柴老父的儿子,正是他来鸣冤。
“大人!”柴瑾礼还未开口,眼泪却先落地了,“那些贵族无故打死老父,还请为老父做主,令杀人者偿命啊!”
此话一出,堂外听审的民众亦是群情激奋,甚至有人撩起了衣袖,顿时一片嘈杂。
便是连衙役都认为,衙门此刻还留着,定是这些人出门着急忘记带上耕地的锄头。
5、
“啪——啪——啪——”
余惬连拍三次惊堂木,神情颇为窘迫地说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民众这才安静了些。
余惬继续清了清嗓子,对柴瑾礼道:“什么叫无故打死?人家打他,肯定是有原因,只是其中隐情你不知道而已!定然是你的老父做错了事情!”
“大人何以一口咬定?!”柴瑾礼几欲站起身来当堂将余惬打死,“在场证人数十,众目睽睽!大人只需传那些贵族对簿公堂就能一清二楚!”
堂外又是一阵喧闹。
双方你来我往拉锯一通,终于是太守退步,将杀人的贵族传上堂来。
6、
贵族子弟见了太守,也不过翻了个白眼。
“您……”余惬想了许久,依旧不知道如何问话才不致冒犯,甚至开始思考是否需要下座行礼,才不令贵族误会。
然而愤恨满胸的柴瑾礼却等不及余惬琢磨,厉声问贵族子弟:“无缘无故,杀害良民,你还有话可说吗?!”
余惬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贵族子弟神情倨傲,蔑笑道:“什么叫无缘无故?那老头冲撞了我!”
身为太守的余惬连忙附和:“其中定有隐情!”
7、
“面摊的老板可以作证,我老父说了一句他喜欢多些胡椒,就被你殴打致死!”
余惬当即呆愣在原处,一时半会无法回神。
贵族子弟不以为然道:“这还不算是冲撞吗?!我不喜欢的胡椒,他却在面里放了那么许多,这分明是对我不尊重!”
候在堂外的面摊老板忍无可忍地大喊:“那是他自己要吃!与你何干?!我不过好心劝架,你们居然连我一并打了!”
“我路过那处,既然让我闻到,便是有关!”
余惬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险些笑出声来——这世上,如何有如此荒唐的案件?
8、
“大人”,柴瑾礼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个太守,“此人供认不讳,还请大人为我老父讨个公道!”
余惬终于意识到,此处并非梦境。
“你那老父也真是的,吃那么多胡椒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余惬不敢抬眼看柴瑾礼,更不敢一窥堂外,只好盯着自己的惊堂木。
“这该是将人打死的理由吗?”柴瑾礼似乎已收了哀恸,只余下冷冰冰的质问。
余惬被这句话问得头皮发麻,只好将饱含希冀的目光投在贵族身上,言道:“本官听闻,是柴老父与几名贵族大打出手,恐怕不仅是一点胡椒这么简单吧?”
“可不是吗?!”贵族子弟大叫道:“为了打他,我还伤了手!”
9、
堂审最终结束了。
即便街头巷尾都为此愤愤不平,但他们终究挨不过衙役的刀,在几人受伤之后,他们也就失落地走了。
柴瑾礼挨了板子,连老父的尸体都丢了。
但是太守治下的杨城安宁依旧。
所以余惬回了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儿子余善却闷闷不乐,甚至暗示他将此案重新审过。
10、
“你懂什么!”余惬又把儿子骂一次。
“有罪当罚,杀人者死,依法行事,勿枉勿纵,这才是国家法度!”余善半步不退。
余惬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吏部考核在近,这时候将小事大闹,难道要让吏部的人说我这杨城案件无穷,说我治理无能?”
“可……”
“你还想说什么?!”余惬气得像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恨不得从脸上撕下一块皮来堵住余善的嘴,“你看看隔壁曦城,那太守就是个傻子!什么案件都要亲自过问,大办特办,上任十年还没学会息事宁人,连宰相都烦了他,说他治城无方,不堪大用。依我看,他连太守都做不成了!”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