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现不需要谁同情,也不需要谁援助。
他明白自己激动了,任由烦躁的情绪沸腾。这不明智,季夫人不是这样教的。
季元现尽量冷静,松开立正川。
“我要学到凌晨一点、三点、五点,那是我的事。不牢您费心了,出去时记得帮我带上门。谢谢。”
季元现弯腰,岂料立正川满脸y-in沉地拉住另一边。季元现深吸口气,顺势往自己这边拽。
立正川没有松手,两人如此僵持几秒。小军长是生气了,他好说歹说没有任何效果,愠怒藏在眼里,五指紧紧握着肩带。
季元现烦得一匹,管他妈爱谁谁吧。r,i你妈的先打一架!
他忽然大力撕,拉链“嗞”一声,洞开。立正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松开手。季元现勃然大怒,掷向对方。
书本文具如散花,乱坠一地。小军长不打怵,上前揪住季元现的衣领,推着对方迅速往后退。
季元现好几次差点一踉跄,猛然被推翻在床。立正川拽着他的领带,双腿钳制住季元现腰身。
小军长居高临下,那双眼睛里有如风雪过境。房里灯光昏暗,季元现挣扎片刻,无功放弃。
“别以为我真的不打你。”
立正川声音肃杀,单手将季元现的双腕反剪。
这种姿势,既耻辱,又充满了征服与被征服的较量。
季元现梗着脖子,说话因感冒而带着些许鼻音,糯糯的。
他眼尾发红,领带还在立正川手中,好比被握住缰绳的马。
挺招人疼的。
“你试试。”季元现说,“你他妈打一个试试。”
立正川呲牙,他用舌尖滑过唇齿,含怒。想着到底要怎样沟通,才能让季元现乖乖听话早点睡觉。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
遽然,立正川的手机铃声划破尴尬气氛。
小军长蹙眉,伸手去摸电话。季元现趁机掀开他,拉出安全距离。
“立森”二字位于屏幕正中,立正川疑惑接听。
“喂,哥?”
第二十二章
夏夜长,立正川离开没多久,雨就下来了。起初雨声淅淅沥沥,狂风吹得玻璃窗“哐哐”。季元现在书桌前坐着,双眼于纸页上并无着落。后来暴雨倾盆,泼墨苍穹电闪雷鸣。隐隐电光在云层里生辉,间隙劈亮半个城市。
轰隆而下时,季元现惊得从神游中抽离。他起身关好窗户,双手抱臂站在那里。雨帘成瀑,季元现不经意想,立正川出门时带伞了么。
闷热的夏夜格外勾人思绪,季元现折返,关灯上床。他缩在被子里,常年来开空调盖绒被的小毛病总也改不掉。
就像他一时半会儿甩不了心急。
季元现抬手捂住半张脸,他知道。其实他都知道,学习方法有问题也好,浮躁也好,他通通都知道。一个人在求助无门时,实则比谁都更清楚问题本身的症结所在。
他只是,只是暂时不知权变。那些曾可以的放肆骄纵,曾任他无惧的所向横行,如今统统变了样。他想改,改好。去做一个主流价值观中的乖孩子,不让母亲c,ao心。
季元现还不懂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亦如这夏夜之雨,将将锣鼓喧天开了场,很快便要轰轰烈烈大闹一番了。
注定是个不稳、不安、不眠之夜。
好似会发生大事。
立正川来到本市军属医院楼下时,刚过十二点。这里距学校稍远,他匆匆赶到病房,大哥、父母、包括平日见面鲜少的亲戚,围着病床站一溜儿。
立老爷子平躺着,眼睛微睁,不知意识是否清醒。家中女眷稍有哭啼者,男子们便不耐低声训斥几句。
“哭什么哭,老爷子没事。别赶着哭丧!”
立正川深吸两口,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静沉稳。立剑英瞧着他,再瞪一眼立森:“叫你弟来干什么。”
立森揉揉太阳x,ue,眼底满是血丝。最近c,ao劳过度,今夜刚准备睡个好觉。一道穿云电话加急而来,说老爷子差点下病危通知。
“好歹也是他爷爷,别回头说我们有意对他隐瞒病情。再说了,这么大个人,尽点孝道不好么。”
“爸,我没事。”立正川在父亲面前,首先得敬个军礼。这是立家不成文的规矩,然后他拉开立森,凑到爷爷跟前,“爷爷,是我。小川,您感觉怎么样。”
立老爷子进出医院是常事儿,去年末查出阿尔茨海默早期,就在医院住下了。今晚立森催他过来,说是爷爷头部出血,情况挺危险的。
立正川吓得心尖直跳,连季元现那c,ao蛋玩意,都暂时放到一边。谁知来了才晓得,不是颅内出血,老爷子上厕所时不小心磕到额头。当即鲜血不止,吓坏陪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