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他还要站在这里傻等,等谁啊,莫名其妙,有什么意义?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有过什么期待,看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程皓心里还是特别失望。
不愿意见他吗。
谁稀罕!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程皓心里严重地赌着气,现在对方退一步他就要退一百步。他都把台阶给人搭好送到跟前来了,结果人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回去就把那条朋友圈彻底删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
在自己心里越积越多的烦躁没被旁边的商深睿看出来之前,程皓转过头,干脆地对他说:“走了。”
程皓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商深睿在后面跟上,不明白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了:“这才过了一分钟?不等了?”
他还想再问什么,却看到程皓的眉头要皱不皱着,好像真动气了。
最后两个人一起打车,一路无言地到了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商深睿目光复杂地看着程皓。
住酒店,你特地坐飞机回来过年就是为了回老家住几晚酒店的?
程皓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看,你还有脸看,非得跟着飞过来就是为了看我一个人在酒店过年?
*
程皓第二天去监狱探监了。
远郊的青山监狱。程皓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出城,到了那里还要再转一趟车才能到达。因为是小地方,公交车平时特别难等,路上多费了点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进监狱这种地方。这里大多地方都四面无窗,空气混浊,还有厚得惊人的墙体。据说,里面都是用沙子填充,如果有人想要挖墙逃跑。一打洞,沙子就会哗哗地流下来,洞口越大,沙子的流动速度就越快。
程皓先是在外面登记和接受检查,然后被放了进来。这所监狱已经有年头了,里面的各种设施看起来都很陈旧,墙角发霉,连用来隔开服刑和探望的人中间厚厚的玻璃也是泛黄的。
“编号7031,探监!”
程皓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以前他叫“爸”的人在这里已经被一串编号代替了称呼。在这里他们是没有名字的。
程父穿着蓝色的监服从里面被带出来,对上程皓看着他的目光时,先是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随后自觉做得太明显,他稍低下头,一步步朝程皓走了过来。
看得出他剃过了胡子,然而脸上的胡茬又冒了出来,导致下巴是一片沧桑的青灰。比起之前那个颐指气使的程父,程皓眼前这个人j-i,ng神颓败了不少,眼睛下面也多出了两个黑眼圈。
程皓叫他:“爸。”
程父勉强笑了一下,应了,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还是程父最后先开口,询问起了程皓的近况。
程皓跟他说自己的工作,说自己去了北京。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父亲面前能讲这么多话,只是现在程皓觉得,他还是说得多一点好。为了避免冷场,程皓有的没的都讲了。
程父听得认真且费力。他像所有跟不上时代进度的老人一样,侧着耳朵,试图理解那些名词代表的意思。和他印象里之前那个穿着西装出门的程父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程皓看着,放慢了一点语速,尽量挑些浅显的讲。
无论程皓说什么,程父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每次都点点头说:“北京好啊,北京好。”而对于自己在里面的情况一字不提,他以前也是当官的,在儿子面前还保留了一点当时的自尊。
程皓告诉他:“宋锐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他过得很好。” 说完,抬眼看对面程父的神色。
他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了一抹茫然,在程皓说完的时候,也应和着点了点头。
他忘了。
程皓难过地想。
见程皓突然不说话了,程父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开始嘱咐他一些话,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这些。
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是因为你们这样,那孩子才会从小就要承受那些,才会一直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程皓心里突然闷得慌,又气愤。而此时对着这样的程父,他却是有火也无法发出来。像点燃的即将炸开的炮仗又被浇了水,闷闷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难受。
他本可以在心里气闷之后让事情翻页的,就像他在北京经历过的那些混账事一样。没办法了,只能看开一点,都会过去的。
他自认那些事情已经不能再让他这么耿耿于心了,可是一遇到和宋锐有关的事情,他比宋锐本人更热衷于对这些事情感到愤怒和憋屈,他变成了比谁都要感情丰富的人,所有对宋锐不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探监时间到了。程父被带回去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程皓说,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程皓就这么目送着他略显老态的背影消失在了那扇门后。
程皓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懊悔。他应该懊悔。
程皓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这个地方还是偏于山区,青山监狱建在高处,薄薄的橘色光晖把远处的景物都加上了柔缓的滤镜。
他好像做错了。宋锐现在也不愿意见他了。
他离开那天正在气头上,几句话说得太绝。明明知道要决绝一点才能离开,可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程皓说完,甚至都不敢去看宋锐的眼神。
如果真的那么讨厌宋锐,他就不会留下那笔钱。他想的是,宋锐收到钱的时候会知道,根本不是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