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新闻,只有新,才能被耳闻,之后就会埋入滚滚信息流,被人忽视。
陈述有些轻微的路痴,尽管开着导航,找了半天才找到事发现场。那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了,肇事者逃逸,车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明显的就是故意杀人。
陈述远远的就停下了车,这时候已经半夜,警方来的很快,倒不是因为工作效率多高,陈述手机上的消息早就爆了,贺家老爷子听到孙儿的死讯直接心脏病发了,被送到军医院急诊室,上头压着,这次怎么能不快点破案?
秋天的晚上还是很凉的,s市是一个不夜城,但没有什么人会大半夜的在桥上吹风,守着现场的是一辆警车,上面坐着昏昏欲睡的警察,陈述算是公众人物,刚才那些不死心的跟着他的娱记在他的转来转去的记者被他甩掉了,路痴是一回事,但甩人本事是另一回事。陈述一个人站在了桥边,怔怔然的看着那处断开的栏杆,像是小孩的豁牙,丑的要命。
豁牙栏杆咬断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他认识了二十年,爱了十年的人。
桥上的风太大了,直接把刘海吹的遮住了眼睛,打捞队早在几小时前就捞走了人的尸体,陈述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现在是看不到贺兰若的尸体的,除非低头回去家族里认错和伏低做小,否则是如何都搭不到贺家这条线的。
他不肯死心的来到这里,大抵是认为贺兰若的灵魂还在这里,一定在这里。
只是无论他怎么思念,人都已经离开,不再回来。
贺兰若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周围吵的要命。
他头疼的很,以为自己是被撞的脑震荡,出现了幻听。
他的第一反应是捡回一条命,心想自己命真硬。
挣扎了一分钟后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看到了墙上的屏幕里在放着一个人的采访,明显的是突击,那张脸也有些熟悉。
是哪个演员吧。
贺兰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着谁这么无聊,在病房里还不忘开电视,是嫌他休息不够好还是嫌弃他捡了一条命回来太幸运,需要用噪音来庆祝,然而往周围看了一眼之后,他呆住了。
这里明显不是病房,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判断出错,这应该是一间单身公寓,贺兰若虽然自己生活在大众水平以上(其实不仅仅是以上,基本生活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他也知道自己公司里那些小年轻们是生活在怎样一种环境的,源盛公司有员工宿舍,基本就是这样一副模样,逼仄的空间,墙壁上挂个电视机,四人或者六人一套公寓合租,一个客厅四个卧室,听起来很好但实际上生活质量很一般。s市生活成本极高,但挡不住寻梦的人涌入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每天都有鲜活的血液输入,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贺兰若终于想起来那是谁了,陈述,陈家那个叛逆子,他还和陈述有过交集,酒桌上的点头之交,陈述曾经约他看首映礼,当时因为有些事情比较紧急,所以被他委婉的推掉了,也算是旧交,他也没有怎么在意,所以当听到小记者追问“影帝你可以谈谈你的心情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哪里不对。
十秒后立刻反应过来的贺兰若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一句话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循环,把他从里到外打击的粉碎。
“源盛集团总裁贺兰若出车祸身亡”
那个贺兰若不是他吗,他哪里死了?
贺兰若有些啼笑是非,当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时,这种笑戛然而止。
那双明显有些偏薄,青筋蛰伏,骨骼清奇的手是他的吗?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来不及踩拖鞋,赤着脚,本能的知道方向,奔向了卫生间,看到了镜子中的那张脸。
苍白,醉酒,疲惫,消瘦,锁骨明显,最重要的,是拨开刘海后的那双眼睛。
镜子中的那个青年的双眼瞳孔不是一个颜色,左眼有些像是香烟缭绕时的那种蓝灰色,右眼是纯黑之瞳,镜中人仿佛也有些不可思议,可能是因为激动,左眼蓝灰色的瞳孔慢慢的变成了湛蓝的颜色,和右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糟糕的是,这人化妆了。涂唇彩,粘睫毛,眼睛画的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让贺兰若全身战栗不止,雷的不轻。
如果是以前的贺兰若,身边有着这样一个朋友,他一定会打趣对方“妖孽”,但当自己顶着这样一幅壳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难免会全身发凉,手指发麻,血压突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