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庄,落云庄也像归云庄一样,都是妓院。
妓院主要是管女人的,可是,归云庄和云海庄则连男人也要管。
妓院本来就是一处很奇怪的地方,可是,云海庄和归云庄这两处妓院则更加奇怪。
它们奇怪的地方就是,她们不但要自己的妓院,而且,还要管理这里所有的旅馆,饭馆,酒楼和杂货铺。
这些旅馆,饭馆,酒楼,杂货铺,之所以如此甘心情愿地听妓院的管,主要是因为这两家妓院的权利实在太大了。
归云庄和云海庄本来都已经没人可以惹得起来,可是,归云庄和云海庄身后的葬剑岛更是没有谁能够惹得起的。
所以,这些大老爷们儿也就不得不甘心情愿地听人家妓女的管束了——即使不是心甘情愿地听从管束,也要假装出一副心甘情愿听人家管束的样子。
因为有些事情,也只有依附于葬剑岛的归云庄和云海庄才能管得住,有些事情也只有依附于葬剑岛的归云庄和云海庄才能够管得住。
因为来这里的有的是一些杀人的人,也有一些是躲避这些杀人的人的人,更有一些是喝了酒不付钱的。
这些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管得住的。
比方说杜九。
其实,杜九在飘香楼里喝完了酒,也不是不想付钱,而是,他的口袋里实在是连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了。
杜九吃饱了,喝足了,用脏兮兮的袖子刚刚擦完油腻腻的嘴巴,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冲着柜台上说了句:掌柜的,今天我实在是没银子了,你看能不能让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掌柜的笑眯眯地跑了过来,然后,还没等杜九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掌柜的脸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怒气,大骂道:放你娘的乌龟王八蛋的屁,老子这里从来就不赊帐的。
杜九虽然被他揍得满眼金星,两颊肿得老高,但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哎呀,掌柜的,你就行行好,就赊我这一次吧。
赊,赊,赊你娘的乌龟王八蛋。
掌柜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可手也吗闲着,刚骂完,甩手又是一个大大的耳掴子,“啪”的一下,重重地掴在他的另外一半脸上,掴得杜九立刻一个趔趄。
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还要重,还要狠,杜九的脸上立刻起了五道红手印子,白胖的脸立刻肿起了半边。
显然,这一巴掌打得实在不轻。
这一个耳刮子一下子就把杜九给打懵了,他摸着被打得猪头一般的脸,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道:掌……掌柜的,我又没有说不付钱,只是想跟明天的一起付而已,你……你……你为什么还要打我呀?
掌柜的见杜九一副哭丧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我就要打,就是要打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敢怎样?
付不起钱,就把吃下去的,喝下去的东西给老子吐出来,吐不出来的话,老子我还要打你妈个……
但是,“乌龟王八蛋”五个字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见一支箭忽然喷涌而出,如长蛇般地飞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一支酒箭,是杜九从肚子里吐出来的酒箭。
那掌柜的还没有看清楚飞进肚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禁不住把嘴巴一拢,“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满肚子的臭水直往上翻。
虽然将那掌柜的如此捉弄了一番,可是,杜九却仍然装出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将手在被打得红肿的脸上不停地抚摸着,一边摸还一边嘟嘟囔囔地道:唉,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又要人家将酒吐出来,又要人家付酒钱,
哼,真是岂有此理,天下间的便宜岂不是都让你们占去了,还让人家活不活了,以后老子绝对不在这喝酒了,哼。
那掌柜的忍着恶心,踉踉跄跄地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提起上面的茶壶,咕咚咕咚强咽下几口凉茶水,冲了冲淤积在胸口的那一团恶心。
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要被气歪了,然后,大骂了一声“乌龟王八蛋,”就举起一张凳子,朝着杜九的脑袋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别看这掌柜的神情大怒,似是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要撒泼一般,可是,他在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一招一式,都极其的精妙,毫无破绽可寻,很像是个练家子。
一张普通的凳子在他的手里似乎已经变成了活的,这一下,很有将杜九打得万朵桃花开的架势。
其间,虽然只是早晨,可是,酒楼里正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吃早饭,喝早茶。
他们看见掌柜的先是一个大耳刮子掴在杜九的脸上,打得杜九一个趔趄,然后,又见杜九一口酒箭吐进掌柜的嘴里,都觉得很好笑,
可是,这个时候,却突然看见掌柜的发疯了似的抄起一张凳子,朝着杜九的脑袋就要砸了下来。
看到这里,众人都觉得事情很不妙,这样下去,很可能要出人命。
胆小的躲在一边,瑟瑟发抖,仿佛是怕波及自己,而那些胆大好事的本来想上去劝架的,可一看这架势估计也劝不住了,只好一脸同情地望着杜九。
结果,杜九的脑袋不仅没有万丈桃花开,反而被他给轻易地躲开了。
只见那掌柜手中的凳子眼看就要落在杜九的脑袋上的时候,杜九只是装出一副醉态,身子稍微一偏,脑袋也跟着斜了一下。
那张凳子几乎是擦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