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嘶喊了一声:“失火了!”
嘶喊声,立刻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湮没。
这是重阳之后最干燥的秋天。
一年一度的雨季还未来临。
更何况,焚香听雨楼所有的建筑用材都是松柏类的上等油木,又被刷上了易于燃烧的漆,所以,火势蔓延得很快。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大半个什景塘已经陷入火海。
火势沿着什景塘的十里水塘向着前院的焚香听雨楼蔓延……
火,就这样燃烧起来。
就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似的。
焚香听雨楼虽然是南陵城最繁华的销金窟,可是,私密性却做得非常好。
如果没有人介绍或者带路的话,别说进来,甚至连入口都找不到。
恐怕谁也想不到看似平常的入口居然是销金窟所在。
这种私密性极强的门禁制度挡住了人们随便进入其中欲行不轨之事的野心,也挡住了人们进入里面帮忙救火的好心。
那些红色精灵就像是认识路似的,只在什景塘和焚香听雨楼的里面烧。
临近的住宅却没有丝毫的波及。
所以,好奇的人们才可以如此悠闲地观看火舌在那座让人向往的销金窟里绽放绚烂的色彩。
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或叹息、或可惜、或幸灾乐祸、或者神色沉重、或者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影凑在一起,时而对着着火的各个方位指指点点,或者咬着耳朵嘀嘀咕咕。
像是纵火犯,又像是在破案的捕快。
他们是向博虎和向聪主仆俩,已经暂别了我们视线很久的两位可亲可爱可敬的老朋友。
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没干,整日里只知道借酒浇愁,怨天尤人,感慨自己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经历了乃兄那场当街格杀之后,花间派的cǎi_huā贼就像是突然从世间消失了似的,踪迹不见。
收了他们的钱、答应帮他们捉拿温八这条大鱼的盗侠顾邕、神偷马面,像是世间所有拿钱不干活的无赖一样,也消失了。
南陵城里虽然夜夜笙歌,可是,就像是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好人。
盗贼、小偷、惯犯都从了良似的,让他们百无聊赖。
他们只有每日里蜷缩在墙角里晒太阳,躺在府衙的屋顶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伏在姑娘的身上发泄他们多余的精力。
但这些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只想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
就在他们闲得整个人骨头里要长出苔藓的时候,赫然发现,乃兄向不负居然带着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穿的是便衣。
神情,却像是去公干。
作此打扮,有何公干?
向博虎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戳了戳向聪。
向聪跑出去,躲在墙角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跑回来禀告。
面带微笑。
向博虎从他的笑容中看出来了,他们要做大事的机会来了。
众所周知的是,虎胆向不负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们这么一身打扮,却又一副凝色沉重的样子,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任务。
向博虎虽然一向嫉妒乃兄的成就和手段,可是,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从他的手中抢些残羹剩饭用以维持自己“狮子王”不倒的名头。
他知道,跟着他们,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他捅了捅向聪,两个人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色笑了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虽然行走的是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可是,向不负和他的属下却偏偏走了一条略显偏僻的巷子。
而且,每走一条巷子,他的属下就有一人消失,隐在角落里,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监视着蹑手蹑脚跟上来的向博虎和向聪。
并没有进行阻拦。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跟丢了。
向不负和他的属下在一条巷子,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两个人左张右望,前瞻后仰,愣是找不到乃兄的踪迹。
他们就像是突然变成了空气。
就在他们感到迷惘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
是向不负其中的一个属下。
他冲着向博虎拱了拱手,道:“二少爷,向大人吩咐下来,说天寒地冻的,想请您早点儿回去歇息。”
向博虎知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但却偏偏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声道:“歇个什么息你废个什么话,本少爷我……不是……当今圣上马上就要秋狩韶冲山了,本捕头我呢为了保障当今圣上的安危,今晚特意出来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之徒出来为祸我南陵城的治安……”
向聪道:“对,我们是来维护治安的。”
那人知道这位二少爷的秉性,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哦,对啦,二少爷,属下知道二少爷您神通广大人缘特好,所以,想请您帮个忙。”
向博虎虽然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但被这通马屁拍得很舒服,故意咳嗽了一阵,道:“帮什么忙,尽管说来听听。”
那人道:“属下知道这附近有家水煮鱼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向博虎虽然心系向不负的去向,但知道自己想继续跟踪下去不可能了,还不如跟这位向不负的下属去边吃边谈,说不定可以用自己高明的口才从中套出些话来,便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