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眼中熠熠闪光,满是惊叹,正想着换些新鲜的词儿赞叹两句,忽然余光瞥见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又仔细瞅了瞅,越过画眉的肩头,看到了那块铜镜。
“呀——!!”青云突然脸色发青的惊叫一声,吓得画眉和秋霜也是一怔。
秋霜皱眉道:“你突然鬼叫什么!”
青云伸手指着那铜镜,抖了半晌才结巴道:“我看到镜子里有个女人脸……她她她七孔流血,正盯着这边看……”
青云的神色失常,这么一说把画眉也吓了一跳,忙从妆台前躲开,朝镜子看了一眼。然而除了屋子里的模样,哪儿有什么女人脸。
秋霜没好气的冲青云道:“你个臭丫头,没事儿装神弄鬼的!别是你眼花看错了!赶紧的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青云却吓惨了,抓着画眉的手,几乎快哭了出来:“我真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黄色的衣裳,七孔流血,眼角还有一颗痣!”
她这说的连秋霜都不寒而栗,骂了她两句,赶紧摔门走了。
屋子里青云仍旧情绪激动,画眉只好拉着她往窗边走,推开窗来透透气。
“别自己吓唬自己,定是看错了。”
青云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这才稍稍定了心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仍是不放心的摇摇画眉的手道:“画眉姐,要不咱请范家的人来看看吧?”
身边的女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是出神,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画眉姐?”
“什么?”青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子才看了过来,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青云看着女子的眉眼道:“我说,要不咱们请范家来瞧瞧……画眉姐,你的妆有些脏了。”
“是么?”画眉伸手摸了摸脸颊。
青云点点头,指着眼角道:“这儿粘了黑点。”
画眉顺着她说的,伸手覆上眼角,指尖轻划,擦去了那个小黑点。
“好了?”画眉问。
青云点头,这时秋霜在门外使劲拍拍门喊道:“好了没!什么时辰了!再不出来太阳都要落山了!”
青云慌忙应了几句,替画眉整了整衣裙就拉着她出门了。
待画眉从楼上徐徐走下,楼前的姐妹们都安静了下来,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
春秀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尤其是当画眉看过来时,那目光更是让她又惊又怕,转身就躲进了挂帘后。
听着醉花楼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春秀忍不住扒着窗户朝外看。
那盛装华服的女子好生耀眼,阳光下如明珠般夺目。她的目光在那件新制的衣裳上挪不开眼。
“为什么有些不对劲?”春秀喃喃着。她奇怪的看着画眉的背影,总觉得她与平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春秀见到折返回来的秋霜,便凑上去道:“秋姐,画眉姐好像不太舒服?怎么走路有些不自在?”
秋霜白了她一眼道:“瞎说什么?这不好端端的么?”
“总觉得像个木偶似的……”春秀小声嘀咕了一句。
秋霜立刻寒毛倒竖起来,拿扇子将她赶到了一边:“快别说了。哎哟真是,你和青云丫头今儿个是中了什么邪?没事儿就去后山拜拜,成天疑神疑鬼的,晦气!”说着她又拿扇子往空中扇了扇,赶着去门前招呼客人去了。
这招摇的花队一路往胡家浩浩荡荡的去了,人群拥簇着好不热闹。
胡家一早便开了院门,只等着醉花楼的花魁到来。
听着远方人群中的高呼,一个年约四旬的男人抹了把脸,从后院赶了出来。
他尖嘴猴腮的模样,又是满脸的络腮大胡子,瘦小的个儿,看起来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
看着景阳第一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胡家男人笑的眼睛都快没了,搓着手连声道:“画眉姑娘可算是来了,当家的已吩咐过了,今儿个天气热,姑娘随便挑件衣裳就行了。”
画眉一脚迈进屋里,低声道:“累了,坐会儿。”
原本就盼着她能多留会儿的男人自然心里高兴,忙招呼着同来的一行花队往院子里坐了。
青云擦去额头的细汗,跟着画眉一起进了屋。
胡家男人本是想赶她出去,可见着她也算是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姑娘,便留了她在屋里。
青云扇扇风道:“姑娘啊,早些回去吧,这儿热的很,回楼里还有酸梅汤喝呢。”
胡家男人道:“想喝酸梅汤,你自个儿上街买去,姑娘这刚歇脚,总不好再累着。”
青云摆明儿了是不愿在此多留,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了。
这时画眉开始抬头打量着屋子,四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裳,绣着时下流行的花式,有好些衣款都与姐妹们穿着的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她眼底浮现一丝异样的光彩,如黑棋子儿般的瞳仁望向胡家男人道:“这儿还与那年一个模样。”
男人想着她指的或许是去年什么时候,便笑呵呵的应道:“我这地方,能有多大变化?还不就是卖衣裳么?”
画眉盯着他道:“姑娘呢?”
男人微微一愣,略有不自在的抖了抖腿。
他是有些心虚,或许别人说不明白,可他自个儿是清楚的,这间衣坊明面儿上给各家姑娘定制新衣,可暗地里却给花柳巷送去了不少芳华正茂的姑娘。
男人摸摸脑袋道:“我可不太明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