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眉心折起。
【唉,看来我又吓着元元了。】
想着舔了舔干涩的唇便要起身。
元清帝见状忙放下衣衫:“你别动,别动,我来,你躺着,我倒水给你……”
二话不说就下榻去炉子上提了水壶,将热在上面的水倒进杯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到肃王面前,还仔细吹了吹:“小心烫……”
肃王没有受宠若惊,反而眉间的折痕更深了,伸手按住元清帝的手腕,将杯子从他手里取下来放到一旁小几上:“放一放再喝,我有话与陛下说。”
元清帝忙乖乖在他面前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肃王不由无奈笑了笑,道:“陛下不必介怀,不说我对你的情意,你我首先是君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出事,当时那般情况,换成其他官员也会跟我一样,不信你去问太傅,去问奉安。”
奉安是高晏的字。
【不要愧疚。】
是他自己主动这样做的,他出于个人意愿,心甘情愿,满足的是他自己想要救元元的心,这样做他心里欢喜,心里高兴,而不是为了救给别人看,更不是为了让元元对他感恩戴德,当然若元元因此对他的情意变深,他自然欣喜,但绝不是为了要他的愧疚。
他这样想,元清帝听着心里的愧疚已经不是溢出来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他整个人淹没,胸口沉甸甸压得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毫不计较愿意为他舍命的人,原来真的有人能为了另一个人做到毫无怨言。
不是所有人都跟父皇母亲和萧九遥一样。
而这个人就在他面前,只要他伸手就能够到。
念及此,他忽然紧张起来,想起之前他对皇叔的种种行为种种猜测,心头蓦地冒出一股怯意,其实皇叔一直都清楚他的念头吧,他对他那样了解,几乎知道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的意图,他又从来没有刻意遮掩过他的态度,皇叔又如何看不出来。
但即便这样,还有一些藏在他心底深处从未宣之于口,也从未表露出来的,如果皇叔跟他一样有了听心之术,听到他的那些念想,恐怕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待他。
如果皇叔知道他那些想法,还会愿意这样毫无怨言为他舍命吗?还会愿意继续喜欢他吗?
他竟有些不敢想。
这样自以为看得清自以为看透一切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毫无芥蒂的来享受皇叔对他的真心?
想到皇叔有一天不再像现在这样喜爱他,对他失望转而喜爱上了他人,亦或者选择成婚生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凉了,沉沉地往下坠去。
想到皇叔对他的有一次会转到另一个人身上,与别人卿卿我我,一颗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同时也更胆怯了,原本想要伸出去的手停住,连皇叔的眼睛都不敢去看。
肃王叹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好笑,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元清帝在他面前蔫头耷脑下来,他素来都是骄傲的,生下即封太子,锦衣玉食,自小到大多少人捧着,除非国事,没有什么事需要他让步的。
再者作为皇帝,身边多少心思各异的人环绕,他心里有疑是对的。
何况他是真的不计较元清帝的那些小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变,只要他不变,总有一天元元会明白过来。
在他心里元元合该是骄傲的,合该被捧着护着,永远如当年初见时那般肆意张扬。
他伸出手碰了碰元清帝的脸颊:“好了,前头众人还等着,陛下快些帮我换好衣衫,一道去前头。”说着故意嘶声呼痛。
元清帝哪还维持得住沉默,当即凑上前,慌手慌脚要去扶他,却又怕碰着他的伤口:“你别动,别动,我去就好,你在这里歇着。”
肃王硬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头:“不行,我无论如何也得去,哪怕只是露一面,你放心,我会借口酒醉早早退出来的。”
外面情况不明,他不能不去。
伸出大拇指在元清帝紧皱的眉心揉了一下:“陛下这回听我的,下回我听陛下的。”
若放在以往元清帝肯定直接反驳回去,但现在,面对皇叔不自觉气弱,看看那伤口,犹豫道:“真的无碍?”
虽然那伤口瞧着很小又没有在要害,但毕竟伤到了皮r_ou_。
肃王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调笑道:“我还想与陛下白头到老,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胡闹,陛下安心就是。”
说着端起小几上的杯子,一口气喝完,朝元清帝伸开手,示意帮他换衣。
元清帝沉默几息,乖乖拿起衣衫小心翼翼帮皇叔换了。
给皇叔换好,元清帝又为自己重新戴上冕旒,仔细观察皇叔的脸色,果然恢复了一些,不由在心中庆幸当初没有阻拦皇叔跟其师学武。
但还是忍不住叮嘱:“若真的撑不住一定不能硬撑着,我会找借口让你脱身。”
肃王单手帮他正了正冠,安抚他:“我知道。”
两人便又乘着御辇去了大庆殿,进去的时候殿里正热闹着,群臣互相敬酒寒暄,中央舞台上是宋杰设计的春晚节目,众臣不可能在宫内待到晚上,所以晚会不得不改为午会。
元清帝和肃王一同进来,殿内迅速安静下来,众人起身,歌舞礼乐也一同停住,纷纷朝元清帝行礼。
“起罢。”元日正旦,元清帝心里再如何,也不得不摆出笑脸,只是一边走向御座一边担忧身边的皇叔,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