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几人才到宁化镇,找了客栈住下,第二日,杨翼方到宁化县衙,递上委任书等必要文书,那宁化县主簿和师爷等见杨翼年轻,又腼腆温柔,言谈之间便有些轻视之意。林良栋见状,不由暗叹。
其实他也很奇怪以杨翼这等人品样貌,如何能当得了县太爷的,昨日与小乐和杨母闲聊方知,他原在长宁县当县令,之所以能得平安无事,全靠京里恩师照拂,还有就是赖几位好友帮他打点,加之杨翼人虽温和,但很聪明,勤勉清廉,如此不但捱过了一年,还得了一个青天小老爷的美誉,只不过人若清廉了,对上司和身边办事之人有时就有些怠慢,不久前天子一纸令下,调他任宁化知县。
宁化地处深山,县小而贫,甚至尚有未开化之属与长宁相差甚远,小乐评价,照他家公子这样做官做下去,最后做到牢里也未可知。林良栋大笑,拍他肩道:「莫担心,你家公子命好,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言下之意,自己便是杨翼到宁化遇到的贵人。
此时他见县衙上下对杨翼怠慢,便咳了一声,两手交握,两眼向天,说道:「杨兄弟,这官厅简陋,如此怎不把知府陈大人和礼部尚书张大人送的字画挂上,这两位都是书法名家,画也好,挂上了可是又装点厅堂,又有体面。」说着便吩咐无忧回客栈取字画来,无忧飞也似地去了,不一刻便拿来一包裹,打开,拣出两幅字画挂到了县衙后堂。那张主簿和李师爷张大眼,看字画笔意落款,转过脸来已是一脸谄媚。
林良栋暗笑,杨翼一双黑眼睛则注目林良栋,万分感激,虽不知他从何处得来那两位大人真迹字画,但林大哥为人正派,断不会是不法途径得来。他却不知林良栋本人出身世家,交游广阔,别说两个官吏的字,就是皇帝老子的亲笔他亦有办法弄来。
待一切安顿下来,已是半月后,无忧开始催着林良栋走人,往岭南游历,林良栋却舍不得走,一则美色当前,他还没看够;二则杨翼着实有些让人不放心。这小兄弟聪敏坚韧是有,但清廉品x_i,ng和出类拔萃的容貌怎适合这污浊的官场,若他武艺高强,x_i,ng烈不好欺也罢了,偏生他仅有几下三脚猫功夫,x_i,ng子又温和淡定,这教人如何放心,怎么也得找个人接手照顾这人了他再走,况且杨氏因为路上受了惊吓,又肩伤甚重,卧病在床,诸般理由加在一起,林良栋便哼哼着敷衍无忧,赖着不走。
这日无聊,林良栋又窜到杨翼房中,见他正躺在床上看书,不禁皱眉:「杨兄弟,前日我教你的擒拿手可练会了?」
杨翼脸红道:「大哥恕罪,小弟有些不舒服,就躺下了,那个……还没练呢。」
林良栋一听,马上转怒为喜道:「哪里不舒服?让大哥看看。」不由分说上前,又是把脉又是摸额头,进而还要摸骨头,弄得杨翼哭笑不得:「大哥莫担心,小弟是多年小毛病,根本不碍事,休息一下就好。」
原来杨翼自少年时起,不知是着凉还是怎的,每两三月中必有一两天肚腹不舒服,虽不是大痛,但总归不愿动弹,只好休息。林良栋闻之,眼珠转了转,失笑道:「怎么听起来像女人月事似的。」
「胡说,女人那是一月一次的。」杨翼将书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脸红嘟哝。林良栋大笑,替他掖好被角后,晃悠着出去,心中却在琢磨,应该找个懂医的朋友帮忙看看杨小弟和杨氏的病才好。
宁化山明水秀,又有杨翼美人儿,林良栋待得很舒畅,但此地的烟花女子着实不入人眼,他又素爱逛青楼,久未享受美女左拥右抱的滋味,不免想念。这天杨翼下乡办事,他便只令无忧跟着,自己却驰马去了建平,冲到当地最大的青楼玉满楼,开始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建平府乃福建行都司治所,十分繁华,林良栋发泄一番后,又到了本地最大的酒楼富祥斋喝酒赏街景,虽说从未到过此地,但此人天生对吃喝玩乐处有灵敏感觉,一找便能找到。
灌了两坛酒,他迷离两眼,懒懒看着窗下人流,开始一口一口慢慢喝,这一段日子舒服平静,平生也没有这么悠闲过,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老婆,找个地方定下来了?
「这白衣人不知哪里来的,本城可未见过这么俊的公子。」
附近有几人悄声议论,对下面指指点点,林良栋立即不忿,俊公子?有我那杨兄弟和我俊吗?他立起身向楼下细看,忽然间却笑颜逐开,只因楼下那位居然是故人,正施施然骑马走斜桥,这人武功高绝,又j-i,ng通医术,可不是给杨小弟看病的好人选吗?
柳春山坐在老旧的藤椅上,看着狭小的县衙花厅,面无表情地听林良栋大谈他那小兄弟身体如何孱弱,柳兄务必要开些方子帮他调理调理云云。哼,天下敢把他柳春山当大夫支使的也就只有此人了,若不是他曾救过自己家那老不死的命,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坐在这里给人看病的。
杨翼奔波了一天,下午回来刚要休息,林良栋却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他看病。他哼唧着颇不情愿,然而一进花厅,他便眼睛一亮。那个青年坐在衙内闻名的那张一坐就吱嘎乱响的旧藤椅上,而老藤椅居然一声不响,他白衣华贵,身板笔直,顾盼之间甚有神威,端坐在那里,好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