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皇帝沉声开口,带着上位者不容忽视的威严。
站着离皇帝最近的侍卫身体一缩,指了一个方向。
皇帝眯起眼睛看过去,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正在向前走。
皇帝疾走几步,高声喝道:“齐湉!”
一听到身后的声音,前面的身影竟然越走越快,开始跑起来了。
皇帝追上他,狠狠地抓住他的手。
齐湉吃痛,脸色都有些发白。
皇帝压了压怒气,道:“你做什么?”
齐湉胸膛一起一伏的,显然是刚才跑太快了,嘴巴却抿着,显然是不打算开口。
“你说不说?”
想到自己好心带他出宫,自己和别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敢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这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道:“你今天不交待清楚为什么跑,朕就让你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皇帝只觉得这么一个倔强又不懂侍奉的人,自己留在身边不是存心添堵吗。心中忍不住发狠,想着等会回去如何如何地收拾他。
“好,你不说,我们现在就回宫。”
皇帝拉着齐湉往回走,齐湉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皇帝心中烦躁,自幼又习武,手劲自然是大的,齐湉死劲站在原地,猛地双手拉住皇帝的手,抬头,眼中泛着泪光,满脸的哀求之色如同决堤之水一般倾泻无余,道:“陛下,陛下……让我回去看看母亲……我只看一眼就跟您回去。”
冰灯节的热闹,只是开在齐湉心中的一朵花,满足了幼年的缺憾,赢得了赞叹,时令一过也就忘记了。只是在看花的同时,齐湉想起自己独对节日,孤身凄凉的母亲,对亲人的思念逼着他作出如此不切实际却是自己现下最想做的事情。
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皇帝的手背上,皇帝微微一震,想起以前那么多恶意的折磨和捉弄,齐湉都没有哭过,现下却落泪了,想必是真的想念得紧了。
想想他进宫都已经半年多了,自己一趟都没有让他回家过,每次一提出宫,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拖回床上狠狠惩罚,弄到最后,他都不敢说了。
皇帝曾经很认真的分析过自己对待妃嫔、男宠的态度,他记得自己以前有一个静嫔,床底之间,不论如何粗暴,总是含着笑,温顺迎合,只是因为一次的忤逆就被他赐了白绫,甚至她死前仍是笑着说,陛下富有四海,坐拥天下,哪里懂得爱人的滋味。还有那个尚美人,媚眼如丝,艳丽无双,自己宠了一段时间,最后也是莫名其妙一杯鸩酒就赐死了,死前泪流满面,苦苦哀求,自己又何尝心软过。
偏偏这个齐湉,每次忤逆的时候,皇帝总是要耍尽手段一定要他臣服才罢手,一旦他哀求,又忍不住哄他,顺着他的意。
齐湉是一个会让人作出许多奇怪事情的人,皇帝在心里作出如是判断,并庆幸齐湉不是自己的朝臣,床底之间,偶尔闹闹哄哄的,也算是一种情趣,皇帝安慰自己。
如同此刻,一见齐湉的眼泪,皇帝知道自己又心软了,方才一味膨胀的怒气,仿佛被针戳破了一般,迅速瘪下来,开口道:“好了,朕陪你一起去将军府,不过——”
皇帝看着齐湉的表情,又笑了,道:“不过你要先陪朕吃了腊八粥。”
齐湉眼睛一亮,灿如烟花般,晃着陛下的眼睛,皇帝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把嘴唇凑过去了。
☆、拜访将军府啦
“三哥,这是你新收的男宠?”赶来的人在身后y-in阳怪气地说道。
初见六王的人,会被他丰神朗朗、俊逸如玉的外貌折服,齐湉也不例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皇帝直觉不想将齐湉和男宠归为一类,正色解释道:“不是,他是齐括的小儿子。”
凌蔚咦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打量齐湉,一句话打破了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道:“这儿子长得可比老子耐看多了。”
说完又继续不遗余力地自贬形象,道:“三哥,我听说秦少卿家的长子长得是芝兰玉树,风度落落,还有张工部家的次子也是神秀仪然,fēng_liú内蕴,不若由臣弟出马,为三哥自荐枕席?”
说完停了一会,见皇帝不睬他,又将目标对准齐湉,道:“齐公子,一起吃腊八粥?”
齐湉想着皇帝刚才也要去吃腊八粥,又想到吃完腊八粥就可以去见母亲了,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皇帝本来见他刚才多看几眼六王,心中有些不快,又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自己就不痛快了,道:“吃什么腊八粥,你不赶着去将军府吗?”
一听说可以不吃腊八粥去回去,齐湉自然是愿意的,正想开口,皇帝已经拉着齐湉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身后传来凌蔚的声音:“三哥,三哥,方才不是你要吃腊八粥的吗……”
皇帝心中真纳闷自己刚才怎么凭白还生出了几分兄弟之谊。
他们出宫下车的位置在京城的东郊,五爪团龙的位置离将军府又近,不过几步路,他们就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前。
门房开门的时候,脸上叠着笑,以为是夜游的大少爷、二少爷回来,哈着腰道:“少爷,冰灯好看……”
一看身形不对,仔细辨认,才看清楚是齐湉,道:“是小少爷回来了。”冷淡的口气,和方才谄媚的完全不同。
齐湉习惯了,侧身入了门,到底知道身后的尊贵人物,一路领着入了花厅,又动手给皇帝泡了茶,道:“请三爷稍坐,齐湉去请父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