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缓两天吗?二皇......安亲王已露落胎之相,遥西路途遥远,旅途艰辛,我怕......"
楼清羽苦笑:"如今的情势,容得我们缓么?晚走一步不定再有什么变量。"
沈秀清叹息一声:"也是。如今京城尚不安稳,早走早好。只是......"回头看看迦罗炎夜锦被掩盖下的腹部,"这件事,王爷是怎么想的?说句冒昧的话,孩子......真要留下吗?"
楼清羽微微一颤,凝目淡道:"王爷还不知道此事,孩子要不要,由他决定吧。"
沈秀清惊诧道:"王爷还不知道?"随即想到一般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孕在身的,不怀疑也不奇怪。虽然近五个月的身孕,但迦罗炎夜身材修长,腹部结实,孩子并不怎么显形,何况这些日子如此混乱紧张,想必也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迦罗炎夜缓缓醒来,只觉全身沉重,酸软不堪。慢慢抬头,看见楼清羽正坐在床边,双目望着他的腹部发呆,神色有一丝哀戚和茫然。
"清羽。"轻唤出声,才发觉声音暗哑无力。
"你醒了。"楼清羽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迦罗炎夜迟缓地坐起身来,只觉腰腹酸胀,小腹隐隐坠痛,全身挪一挪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
楼清羽端过一旁小炉上温的药,道:"喝药吧。"
"什么药?"迦罗炎夜一边问,一边把药喝了。
楼清羽从他手上接回药碗,道:"保胎药。"
迦罗炎夜一愣,又问一遍:"什么药?"
楼清羽静静望着他,重复一遍:"保胎药。"
迦罗炎夜皱眉:"胡说什么,不要开玩笑。"心里却忍不住惶惑。
楼清羽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似乎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只是拉住炎夜的手,伸入被中,按在那已经隐隐厚实鼓胀起来的小腹上。
安亲王的马车逐渐驶离京城,蜿蜒的车队和整齐的护卫队伴随着骨碌碌的车轴和清脆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皇城之外。
迦罗真明站在城楼上,看着安亲王的车队消失在眼前。
北郡王站在他身后,冷道:"皇兄,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是放虎归山,终有一日要后悔的。"
迦罗真明淡淡地道:"这是父皇遗诏,皇弟不要再多言。"
北郡王还要说话,一个娇小的身影奔上城楼。
"皇兄,我不要二皇兄走!我不要二皇兄走!"迦罗德馨红着眼眶冲过来,冲着迦罗真明叫道。
迦罗真明温言道:"德馨,不要胡闹,快回去。"
"是你赶二皇兄走的对不对?!"
迦罗真明脸色一变,尚未答话,北郡王上前一步喝道:"德馨,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竟敢这样和皇上说话!"
迦罗德馨瞪着他:"父皇不是同样下了诏书让你回自己的封地吗?为何二皇兄走了你还不走?!"
"我明天也要回去了,你何必着急。你眼中只有你二皇兄,却忘记了谁才是你的亲兄长,谁才是大齐国的君主。"北郡王冷笑。
迦罗真明淡淡地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德馨,你二皇兄总是会回来的。"
德馨听见皇上的语气,看见皇上的神情,嘴边的话不由咽了回去,心底里打了个颤,浮起一层模糊的不安。怔愣的看着皇上,不再言语。
北郡王拉住她的手,道:"德馨,我们退下吧。"
下楼之前,迦罗德馨回头望了一眼,正看见迦罗真明单薄的身影静静站在城楼前,寒风吹鼓起宽大的龙袍,更衬着他秀美的身姿如谪仙临世,飘然欲飞。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二皇嫂曾经吟过的一首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十四岁的迦罗德馨,好像一瞬间了悟了些什么。
"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进入德徽府了。"陈竟来到马车前恭敬的请示。
此时已经离开京城半个多月,迦罗炎夜的人马一路缓行渐进,过了德徽府就将进入遥西的领地。
马车里传来安王妃的声音:"知道了,大家继续前行。若德州府尹出来迎接,像往常那样即可。"
"是。"陈竟领命下去,不由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车门。王爷一直身体不适,从出了京城之后就没怎么露过面,即使到了诸城郡,郡府诸官出来相迎也闭而不见。沈大夫一直随行再侧,王妃眉宇间清淡如初,只是似乎隐隐泛着一丝空乏和忧虑。
"炎夜,就要到德州了。"
"......嗯。"过了许久,那斜卧在软榻上的人才极轻的应了一声。
车里的气息令人窒息的沈闷。楼清羽望着那面无表情、憔悴苍白的面容半晌,才开口道:"可要让他们准备什么?"
迦罗炎夜极缓的睁开眼,眸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准备什么。皇上有旨,让我们不得耽误,三十天内必须到遥西属地报到,难道还有闲工夫和那些地方官吏勾搭拉拢吗。再说,"他慢慢沈下视线,黝黑的眸子落在自己腹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楼清羽在长袖下握紧双拳,语气却十分平缓:"我已让秀清配好了药,等我们到了遥西属地,留或不留,你做主。"
迦罗炎夜抬头,见楼清羽面色如常,似乎刚才说的话再正常不过。迦罗炎夜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假寐起来,不再说话。
马车进了德州府,对那些官吏视而不见,也不去官方接待的府园,只先遣派了人去包下了城里最大的客栈。
马车直接驶进后院,迦罗炎夜和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