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有淤血吗?”
“没喝酒吧?”
对于萧衡突如其来的病情三问,廖昀选择视而不见。
“最近你都是跑哪去了?我可是为你受的伤,直到出院,你都不来探望一下,这合适吗?”
虽然廖昀隐隐觉得自己昏迷的时候,萧衡来过,甚至觉得萧衡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但是他还是这样说。
“在家,停职查看。”
如同没想好怎样跟父母解释这件事一样,萧衡也没想好该怎样去跟廖昀说。
他不希望廖昀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辞职,那些丑恶的,威胁过他的话,他打算瞒着廖昀。
既然那些事情廖昀从未提过,就代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廖昀的童年,萧衡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极度的不舒适,而廖昀是亲历者。萧衡只能装作还不知道,与他对廖昀的了解,那么能装模作样的一个小孩,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绝对受不了这种被暴露。
“论坛的事情学校不都澄清了吗,为什么还在停职?”
“停就停呗,正好多放两天假?难道你很希望我回去吗?等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写检讨。打架斗殴是属于恶劣性质的处分,5000字都不够。”
“对了,你上次的检讨不合格。你不是能抄文言文吗?这次别抄《离s_ao》了,字数不够,不如抄《史记》吧,反正也是无韵之离s_ao。”
“行啊,你让我抄我就抄,可《史记》那么长,我要抄到天荒地老了。”
“天荒地老?真酸。这半年来,你一直都跟着我做什么?偷窥狂吗?”
“对啊。”
“你好变态。”
“对啊。因为我还等着你回来,让我写检讨呢,就算是抄《史记》我也认了,的确好变态。”
廖昀借机聊了好久,却没找到机会说句喜欢,又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跟萧衡聊天,和别人不同。就算同样会陷入困境,三两句话憋死,心里还是存有愉悦的希冀。
又过了几天,学校的门户信息网上,贴出了关于他们这一届辅导员的人事变动的公告。
萧衡辞职了,廖昀并不关注学校的门户信息网,这条消息是田方告诉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如当头木奉喝一般的消息,让廖昀有些神情恍惚,明明是面对着田方说出这句话,语气却像自言自语。
“我也很喜欢萧老师,这算哪回事儿啊,怎么辞职了啊。”
田方轻轻拍了拍廖昀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田方忽然想起那天在朋友家看到的场景,也不知道跟萧衡的辞职有没有关系。虽然觉得说出来可能不太好,但又觉得廖昀不算是外人,和他讲应该没关系。
“对了,我记起个事儿,你住院的时候,萧老师还跟别人打过架。那天他像是受了什么威胁一样,明明打得过,却不怎么还手。”
“隐约听到,萧老师让打他的人务必遵守承诺。还听到他们说谁没爹没妈这样的话。”
“别的就不知道了,我那天在朋友家,当时只是想推开窗看看天气。恰好看见,他们在楼下打架,我看见的时候,他们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廖昀跟田方不一样,他天生就敏感细腻,思维缜密。这寥寥几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已经让他分析出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打个架而已,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别再说出去,尽管萧老师已经辞职,但是这种事情传出去,总归是对他的名声不好。”
廖昀在田方面前依然镇定,内心却早已掀起狂风巨浪。
萧衡辞职,多半是因为他。
萧衡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
廖昀现在的心态很微妙,他一方面很感动萧衡为他承担的事情,也很感激萧衡的刻意配合而装作不知道。廖昀很容易满足,萧衡这种体贴,已经让感动得他无以复加。
很多人在听说身边哪个人有一段不好的遭遇时,总想一探究竟,越离奇越好。从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丝毫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可能别人觉得也就是八卦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可他真的害怕,怕有人以安慰为名问他发生了什么,让他回忆当年的事。
这也是他多年以来伪装自己隐瞒自己的原因之一,甚至别人问及他的家庭他会直接撒谎。
萧衡什么也没问,从一开始就不问,这也是他最初对萧衡的信任和好感的来源。
可是现在,他怕萧衡嫌弃自己,自己人格上的不健全,无从弥补。萧衡越是体贴入微,他就愈加自惭形秽。
第18章 到头明月
萧衡知道了大概。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去填充那个大概的所有细节。
一时间,廖昀想起了自己无人问津的童年,想起了被姑妈放在柜子上自己很饿却够不到的饭菜,想起了在自己眼前自杀的爸爸妈妈,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那碗被放在柜子上的饭菜倏忽间放大,收留他的亲戚非常善良,对他并无苛待,就连父母留给他的遗产,也原封不动的替他收着。
那一碗饭菜啊,他们外出不在的时候就会把饭做好,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可是那个柜子的高度,比他年长的姐姐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但他够不到。
那天只有他自己在家,那碗饭菜就那样放在柜子里,饭菜明明是给他准备的,但他忽然就觉得不是。
卧室的灯坏了,他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