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影昨天被四个姓魏的所吓,也没来得及注意身边人的自称这种事情,现在得了空,只让她们平日里自称“我”就行,也不要动不动跪下。
然后才对黄儿点了点头,让她拿着脂粉盒过来,替自己将脖子上的痕迹挡住。
黄儿不知道早上她同魏沉艾的那番对话,年纪又还小不知事,这会儿抱怨地说了一句:
“这究竟是什么虫子咬的,如此大一片,小姐当真不需要请大夫来瞧瞧么?或是先让蓝儿看看也是好的。”
江静影摇了摇头,淡定敷衍道:“不必,大概是院落里先前种的花草太多,引得蚊虫多了起来,昨天晚上帷帐应该没拉严实,恰被咬了一口吧。”
在里头收拾屋子的蓝儿听见她们俩的对话,探出脑袋来问了一句:“小姐,可我记得先前相国大人给了您一块上好的药玉戴在身边,那药玉不仅可驱邪,还可避虫,您怎么还遭了咬?”
江静影:“……”
眼见着面前的黄儿愣了一下,也好奇地抬眼来看,江静影只能顺着往下扯:“不知道,我连咬我的虫子长什么样都没见着,或许那虫是恰好不怕药玉的种类吧。”
蓝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江静影听见她自言自语:“那这虫子定然不一般,我这两日在院儿里找找,看看能不能逮到。”
逮的话,怕是只能去东宫逮了,江静影平静地想道。
面前的黄儿已经帮她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在脖子上,如今恰忙完,自顾自支起身,左右看了看,拍了下手:“小姐,大功告成,我给您拿面镜子看看。”
江静影点了点头,在黄儿将镜子拿来之后,蓝儿抱着方才她换洗的衣服出去了。
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眸中有思绪一闪而过,忽而开口问跟前的婢女:
“我记得你对相国大人倒是推崇,如今我有许多事情不大记得,出门怕是要惹人笑话,黄儿不若同我说说,你对相国大人知晓多少?”
听见她提相国,黄儿果然激动,眼中冒着的光芒完全是粉丝听见路人提及自家偶像的样子:
“小姐想知道相国的故事?”
“那可多了,我前些日子帮小姐出门买香粉,发觉路边就连茶摊子老板都知晓相国的事情——”
江静影适当地挤入话题,挑了重点去问:“你可知相国大人从哪儿学的本事?天生就有,还是……?”
小迷妹黄儿被问住了。
她滔滔不绝的态势被打断,噎了一下,下意识顺着江静影的话往下说:“本事?”
眨了眨眼睛,黄儿恍然道:“噢噢,小姐说的是相国那呼风唤雨的本事吗?有人曾猜测她自那年大火之后,被苗人掳走了,后来受到高人指点,走上大道,本来能成仙的,但想报答大魏国君的生恩,特意前来辅佐国君,要保大魏百年昌盛呢。”
想了想,她又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小姐您已不记得了,这民间猜测也有几分是真的,小姐同我说过,相国真是从苗疆回来的——”
“我并不知您与她如何莫名通过书信有所来往,若是小姐能回忆起来,倒比我这道听途说要知道的多吧。”
相比于黄儿那副“我们相国大人真是心地善良、不计前嫌、知恩图报”的上头样子,江静影的神情却十分冷静。
不对。
她想。
不是这样的,按照昨晚睡前江大河和杨穗所说,魏沉西生来就被她的母亲断言被魔鬼缠身,后来宫中更是降落大火佐证了她母妃的预言,引得人心惶惶,都相信了她的存在是个灾难。
魏沉西会想要回报这个王朝?
况且,按照她回到大魏都城之后、在朝廷上说出苗寨遭了天谴的事情就能看出,她流落在外、旁人都不知晓的那些年里,应该和她母家也有些矛盾。
起码从江静影听得这些关于魏沉西的故事,没有一个提到过,当年同她一起消失的、那个说她的体内有魔鬼的母亲,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生来就背负诅咒的妃子,后来落得什么下落?
她轻轻阖上了眼睛。
被对方强迫着喝下那些血的画面,重又涌入她的脑海,包括魏沉西那张病态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都让她历历在目。
“他们做梦都想要在我身上咬上一口,吃我的血、喝我的r_ou_……”
他们是谁?
从魏沉西当时的情绪来看,这话里的吃r_ou_喝血,怕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剥削,而是……
真正如此。
江静影在喝下她的血之后,无意识间引得惊雷将自己手腕上的厚重铁链子熔断,也验证了一点:魏沉西怕是真和寻常人不同。
再看看她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便回到了大魏,怕也和报恩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眼见着思绪马上要发散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江静影及时扯回,装作轻描淡写地随口提到:“相国大人本事如此非凡,朝中应当有不少嫉-妒她的人,她应当仇人不少吧。”
谁会是能将魏沉西逼到那地步的人呢?
黄儿抬手挠了挠脑袋,真被江静影的这句话给问住了,明明不是在魏沉西的身边伺候,但她却一副对自家爱豆的生活了如指掌的样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小声嘀咕道:
“倒是有人眼红相国大人,但相国本事非凡,在这大魏也无人敢惹啊。”
江静影神情一动——
在大魏无人敢惹?
她脑海中飞速回放着昨天晚上梦境里的内容,很快捕捉到了关键字“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