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昭王之所以拉拢他,还是看中了他背后那衰微的母族势力。宴寔的母族曾掌握着朝中一大半的兵权,元后薨后,崇谨帝有借口夺回来一部分的兵权。又让宴寔的外祖父一家驻守南部边疆,至今未归。
虽然在这十多年里,宴寔外祖父手里的兵权在不断地削弱,在旁人看来不成气候,但比一点儿兵权都没有的昭王还是要好太多了。
故此,为了那点儿兵权,昭王也要拉拢他。虽然他们之间是有仇恨的,但这世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
况且宴寔到底来说也是嫡长子,若是他日崇谨帝真改立昭王为太子。不见得朝中会不会有几个顽固的老臣跳出来说不符合礼制。他如今拉拢了宴寔,也就等于拉拢了那些顽固的老臣。也是做给旁人看的,朝中人都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现下他放下姿态,主动求和,不也会落得个好名声吗?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拉拢了宴寔他都是不亏的。于是,便有了这场赐婚。
昭王自然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就算赐了婚宴寔也不会轻易就成了他的人。想必也料到宴寔打定主意不会碰花凌,便在从中推了一把。
这有名有实的夫夫可比有名无实的夫夫要好不是吗?
宴寔眯眯眼,从刚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花凌的红盖头是双层的,这会儿他已经用剪子将红盖头的边顺着线剪开了,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找出了那道平安符。
“哥哥,给你,”花凌将平安符送到宴寔手上后又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我娘给我的时候说这符不比寻常的符,不能戴在身上,只能放在红盖头里。就为了这道符,我特意做得这个盖头。”
怪不得昨天他会盖红盖头。
宴寔将平安符拿在手中,只是一道普通的符纸,他之前做了防范,拿到那平安符之前便已屏住呼吸,大概看了下后,便将平安符放下。转身出了门外,叫来了庆吉,让他将平安符拿走。
这平安符定有古怪,但花凌与庆吉接触这符没事,难道说——宴寔想了想,这符里的药应该只会对有内力的人才管用。端得是好计策。他可能不碰花凌,但不能不掀盖头。只要他靠近盖头,闻到上面的药,就会中招了。
待他没了力气后,岂不就是让花凌为所欲为?
“你先在房中歇息,我还有要事要办。”宴寔不想与花凌再待在一处,就算圆了房也不能改变什么。
没过多久,哑嬷嬷便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
“你这装乖卖巧的本事使得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花凌听得清清楚楚。
再看向那哑嬷嬷,虽还是j-i,ng瘦j-i,ng瘦的,但脊背挺得板直,哪里有半点驼背的样子。
花凌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这不还是嬷嬷教得好。”花凌的声音也不太大,彼此都压低了声音,就怕被旁人听到。
哑嬷嬷道:“下一步想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不过也不急。再怎么说我才刚刚成完亲,先让我舒舒服服地在哥哥面前待一阵子再说。不过嘛——”说到此处,刚才眼中还满是温柔的花凌眼神一变,流露出一股嗜血的光芒,“宫里那个老阉奴活得真是太久了。”
哑嬷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连贵公公:“可是留着他将来会有用。”
“不了,”连带着声音都变得y-in冷无比,“他欺辱我哥哥,就该死!”
哑嬷嬷点点头:“那此事不需你亲自动手。”
花凌刚要说话,哑嬷嬷又接着道:“宫里养着的那些人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你若想早点儿被王爷发现就尽管瞎折腾。”
花凌被哑嬷嬷后面的话说服了,为了哥哥,只能妥协了。只是哥哥去哪了呢,也不说带着我,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此时的宴寔正在同江清月在大理寺看早上从城西池塘里捞出来的那具尸体。
“仵作已经验过,确认是溺水而亡无疑。”江清月在一旁道,“岸边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们还在岸边发现了他的衣服和鞋子。”
宴寔将衣服和鞋仔细查验了一番,又仔细看了眼这人的尸体:“此人有些眼熟。”
江清月道:“此人并不是之前失踪的那两个人,乃是个江湖人,人送外号‘夺命煞星’,身上背了十三条人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清月,”宴寔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看?”
江清月回答道:“按照现场所留下的痕迹来看,是自杀。但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他身穿夜行衣,说明昨晚一定是有要事去做。如果他身上有伤口,那可以解释为是他昨晚所做事情失败了,被仇家所杀。可他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衣服也没有破的地方,这就可以看出他昨晚的事情应该是办得很成功的。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突然想不开去自杀呢?”
“查,”宴寔边走边道,“将他何时到的皇城,住在何处,都与谁来往,死亡当天又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都要一一查明。”
第九章
“那刑部那边要怎么办?”江清月跟在晏莳身后问道。
“凶手乃是自溺而亡。”晏莳道。
江清月自然心领神会晏莳的意思,这夺命煞星身上背有一十三条人命,就算被人杀了也不足为惜。刑部那边都是昭王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几天发生的两起失踪案尚无头绪,如今又多了一桩人命案,只怕刑部那边会拿此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