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折笑道:“如前辈所说,我确实和祸世牵扯颇深,他也的确是我紧要之人,今日若非前辈解围,恐怕难以善了,我自是要谢过前辈的。”
他平素不言不语时,有矜持的疏离之态,让人瞧着高高在上,仿佛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但叶非折一旦认可谁,言谈时轻声细语,笑意温和,配上他那副长相,更是让人油然受宠若惊,难以拒绝。
梁西迟却摆了摆手,和方才没什么两样,淡淡道:“既然祸世身上没冤孽怨气,而真正的萧渐羽身上有,我不喜欢拿出身血脉来定死人,自然是讨厌有背着冤孽的那个人。”
“因此,我说我看不惯萧渐羽,仅是实话实说,顺心而为,何来谢我一说?”
他这番话自圆其说得理直气壮,逻辑通顺。
若是让真正的萧渐羽听到,恐怕少不得得气死过去。
叶非折也不免失笑。
“不过,我没说祸世的存在,也有另外一个原因,亦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缘由。”
不知是不是修习功法的原因,梁西迟眼睛看人时,褪去一切表面上的温吞,格外锐利,似乎能将所有边边角角的隐秘挖个透彻:
“祸世他,祸事临头。”
“……”
叶非折思考了两遍才想明白梁西迟说的,哪个是“祸世”,哪个是“祸事。”
如果不是梁西迟已经从楚佑身上证明自己的慧眼如炬,从他接二连三“祸事临头”的判语上,叶非折差点要以为他是街头骗子。
见到个人就说“我观你印堂发黑,定有大难降至”,然后劝人破财消灾的那种街头骗子
他喝了口茶才勉强定住震荡的心神,中气也不如原来足:
“梁前辈,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梁西迟:“什么?”
叶非折闭眼道:“下次说话前先设结界。”
毕竟楚佑还在隔间听着呢。
你夸夸他是个好人也就罢了,让当事人在隔间听自己祸事临头——
你说祸世什么想法?
梁西迟说叶非折祸事临头,叶非折自忖也就罢了,左右最坏不过身死道消。
但楚佑不一样。
他好不容易摆脱楚家,摆脱萧姚这个生母,想和淤泥一样的烂摊子做个了结,再干干净净开始新生。
梁西迟这个节骨眼突然给楚佑来一句祸事临头——
就算梁西迟不担心,叶非折也怕楚佑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幸好叶非折渡过天劫,虽说没度过过去,神识预知绝非一般大乘能够比拟。
早在梁西迟说第一个字时,他就预感不妙,连忙设下结界,挡住梁西迟的判语。
梁西迟:“???”
啊???
他开始怀疑这趟来对了没有。
祸世既为叶非折挚友,自己告诉叶非折祸世大难在即,叶非折还有心思纠结设不设结界???
是自己说的不够严重,还是自己错看了叶非折???
梁西迟还没动摇出个想法,就听叶非折一本正经道:“王宫中人多眼杂,梁前辈你说的字字句句皆是玄妙天机,金玉良言,自得小心为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被叶非折那么一捧,梁西迟不免也神情一缓,认可道:“你说得不错。”
是他大意了。
论起小心行事竟然还不如一个晚辈。
叶非折转着茶杯,垂眸凝视指尖的一圈花纹。
按理说能被送到王宫的皆是j-i,ng品,然而那圈花纹被他指尖一衬,黯淡得几无美感。
叶非折也看不腻,一直就这样盯着,慢慢道:“我斗胆,可否请前辈详解一二祸事临头之意?”
梁西迟不卖关子,爽快道:“我来就是为这个。”
“祸世最逆天的能为,你知道,在于能够c,ao纵煞气,无论是他的非他的,皆会臣服于祸世,为他所用。只有祸世能力不到的时刻,绝没有祸世c,ao纵不了的煞气。”
“打个比方,若是祸世在金丹期,他大可c,ao控十个百个稍弱于他的金丹魔修妖修,将他们体内煞气尽数吸收化为己用后,晋阶元婴,等到元婴后继续同样施为。”
叶非折说:“我知道。”
他也暗自感慨过祸世的逆天能为。
若是真正觉醒祸世血脉,那普天之下,根本没有能够约束祸世的人物规则。
但天道公平。
一因换一果,自古如此,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