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向来少说多做,典型的务实派,真要逼着说,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似的。江怡抓着被角扯了扯,段青许的心意她明白,但这样闷着,情绪藏得如此深,心里不免有点点在意。
看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快又恢复如常,段青许神情一动,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把这妮子抱着,按在怀里,破天荒的,无比柔情地亲了亲她的鬓发,有些无奈道:“你觉得除了你还能有谁?”
江怡挣了挣,抬抬头:“什么谁谁谁的?”
段青许抬手帮她理了理耳发,薄唇倏尔一扬,竟难得一见地笑了。
江怡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笑,不是面对长辈时那种客套疏离,带着假意那种,而是真心实意的。段青许五官立体,生得好看,这么一笑,更是犹如春风过境般,整个人显得更温柔了些,她用指腹在江怡脸侧摩挲了下,郑重地说:“除了你,还能喜欢谁。”
说得毫不犹豫,全然不像江怡想的那样困难,好似就是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没有任何迟疑或者纠结就说了。
江怡有种产生了幻听的错觉,抓着这人的手,呆呆愣了许久,动了动嘴皮子,但搜肠刮肚没有话来应。眼前的段青许真不像她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冷漠孤傲,还有点惹人厌,这才多久,变化着实大,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声不吭的,可做的事却大不相同。
她伏在了段青许颈间,撑在这人肩上,闷了好一会儿,突然话题一转,沉沉地说:“我妈不知道这些。”
将手搭在对方肩头,默了半晌,又继续说:“我没跟她讲过,不仅是她,还有阿宁、陈叔叔,包括其他所有人,没一个知道……”
出柜需要勇气,不是谁都能干干脆脆就能说出来,不顾及任何后果,什么都不怕,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会与其他人有些千丝万缕的或远或近的关系,不可能绝对自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束缚地做任何事情。
因为有顾忌,所以每走一步都会比较艰难。
江怡可以不畏艰难,但不想这条路一个人走,两人之间还缺少交流,有关这一切,她们都未曾开诚布公地聊过。
比山海更难跨越的,其实是流言蜚语,江怡曾经想过很多次,她自己这儿顶多就是郑云,段青许除了段东成和段家,还有整个圈里的人,段家站得高,所经受的寒势必更冷,将来要面对更多,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段青许轻拍了下她的后背,思忖片刻,说:“别在意太多,没必要。”
江怡用脸挨着她白细的脖颈,闷声道:“你说得倒轻松,如果我妈知道了,怎么办?”
这事要是被几个长辈知道,免不了一场闹,至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未知性总让人心焦忧虑,走一步看一步,但总会到走到死角的时候。
段青许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江怡一动不动,伏在她颈间良久,才抬起头。
段青许趁机低了下来,由她嘴角里探了进去。
……
房间里的空调是很久之前安装的,由于时间太长,壳身都泛出陈旧的黄色,不过它的制热效果还是不错的,运转的声音呜呜作响,热风一阵一阵地朝床上吹。
江怡曲起两条细白的腿,手抚在段青许肩上,仰头看着白亮的灯。
灯光有些刺眼,晃得厉害,她连焦都聚不了,视线模糊不清,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她出了一身薄汗,有两缕头发被汗水濡s-hi,绕在微扬的天鹅颈上黏贴着。
窗帘是拉上了的,可窗户没关,六楼在这一片还算比较高的楼层,不时风一吹,倏地将窗帘吹动。
时间还早,连凌晨都没到,楼下灯火依旧,食客一茬接一茬,来了去,去了来。
偶尔,楼下的喊声稍微大一点,就能清楚地传到房间里,江怡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低低克制着,直至控制不住地咬了身上的人一下。
灯火如繁星,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远处,地与天相接,但因为夜色过于浓郁,只能看到天与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秒针在一圈一圈地转动,重复往返。
临近凌晨时,楼下的食客早已悉数散去,各家店铺也在做收摊准备,青石板道两旁的路灯亮着,但店铺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灯火逐渐暗淡,街道渐而趋于宁静,房间里亦平歇了下来。
江怡有些累,抱着段青许不放手,将脑袋靠在她身上。
长期没人住,房间里没有放垃圾桶,粉色包装袋连带着里面用过的东西就这么扔在地上。
不多时,房间里的灯也熄了。
江怡心里被满足填实,她小声叫了下段青许,倦懒得跟猫儿一样,凑到这人下巴处,居高临下看着。
“嗯?”段青许掌着她的后背,应道。
“就叫你一声。”她说,笑了笑。
笑完,又再趴下,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楼下店铺几乎快关完时,已近凌晨一点半,房间的灯忽地亮起,不多时,浴室的灯亦亮了起来。
浴室狭窄得很,人站在里面,双手抬平就能触到墙壁,显得有些压抑沉闷。江怡站在花洒下偏左一点的地方,热水正正落到她肩膀和光洁如玉的背部,水有点烫,冬天洗着恰好合适。
水开得太大,直直打在肩上ji-an起到脸侧和下巴,她不得不缓了下神,把水关小一点。
舒适的水温令人享受,她双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