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以为她会相信……
“因为她的谎言,你被法院判了十年刑期,我无比心痛,”
森洛朗痛苦地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使她撒了谎,害你入狱那么久,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为了怕你知道后伤心,我就请人骗你说,她已经死了。这种母亲,你本就不应该再惦念她!
看在你的情面上,我把她送到了j-i,ng神病院,请人好好照顾她。”
突然想到般,森洛朗说:“上次你去j-i,ng神病院探望明美的时候,不知有没有看到她,她最爱背坐在院子的y-in影里发呆。”
是的。
那天,j-i,ng神病院的院子里。
停下脚步。
她恍惚地出神。
有一位年老的病人呆滞地背坐在y-in影下,头发槁枯,极瘦极瘦,久久地一动不动,活着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我不信。”
久久之后,叶婴闭了闭眼睛,然后望向女人那张呆滞苍老的面容。那道紫红狰狞的疤痕,当年一定很痛吧。她轻轻颤抖着伸出手。
女人的双目呆滞空洞,如同是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头人,不会哭,不会笑,甚至瞳孔都不会映出女儿的影像。
“……妈妈。”
当她的手刚刚碰到女人的面庞,女人却突然惊恐地尖叫:“洛朗!”“洛朗—” 眼珠疯狂地翻转,那女人惊恐地团团打转,伸手抓挠,恐惧至极地惊声尖叫,疯狂地拍打掉叶婴试图安抚她拥抱她的那双手,直到森洛朗无奈地搂住女人的肩膀。
“洛朗……”
干枯极瘦的女人脸上悲喜交加地痴痴望着森洛朗,满眼痴痴的爱意,她死死抱紧森洛朗,哭泣:“洛朗!洛朗!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呀!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呀!我爱你!我爱你呀,洛朗!”
闭上眼睛。
叶婴如坠冰窟,浑身寒冷。
半个小时后,当越璨冲进蔷薇西点店,叶婴呆呆地蜷缩在墙角,她如一个无脑的婴儿,任他如何摇晃和呼唤,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像被封入厚厚的壳子里,她仿佛听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蔷薇!”
“蔷薇—”
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越璨整颗心脏紧缩起来,他又惊又怕,在他的怀中她的身体冰凉冰凉,如果不是他已经检查过确信她没有受伤,他会以为生命已经从她的体内流逝。
心急如焚!
在带人赶过来的路上,他焦急地想知道为什么她不按下明明就放在口袋里的警报器。为了怕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她和谢青身上都有即时可以传递过来信息的警报装置,谢青的警报立刻就传了过去,而她却迟迟没有按动。
这次又是森洛朗和蔡铁一起出现。
他们是如何知道她此时会来到蔷薇西点屋?
他们又对她说了、做了些什么,使得一向淡定从容的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不敢再想下去,越璨将她拥紧,横抱起来,大步向外走,哑声对她说:“我们回家。”
西点屋外已是霞光漫天,红彤彤的云霞压在傍晚的天际,随后赶来的警察们冲进店内,谢青和谢氏安保人员的车队守在路旁。单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越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去,为她系好安全带。
车窗外光影变换。
她是木然的。
眼瞳空洞,就像一个布偶。
车一路驶进谢宅。
初春的季节,别墅的墙壁上攀爬出新绿的叶片,随处可见的蔷薇枝蔓也绽出嫩嫩的叶苞,被晚霞染得近乎血色。风依旧是清冷清冷的,当越璨下了车,为她拉开车门,暮色四起,傍晚的天空一片烈红。
小路上的灯已一盏盏亮起。
“回来了。”
越璨轻声安抚地说,帮她解开安全带,伸臂想要将她从车内抱出来。
一只冰凉的手挡住他。
眼睫缓缓抬起,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瞳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她勉强从车内走了出来。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管家和佣人们安静地各司其职。自从越瑄离开,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夜色弥漫,长长的走廊,她望着尽头的那间卧室。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她木然地想。
是的,孔衍庭那里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借住。曾经与越瑄的江畔公寓,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而这里,是她自少管所出来后,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
她没有家。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没有家。
手放在门把上。
她打开那间卧室的房门。
所有的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白布,满目触目惊心的白色,宣告着主人的已然离去。空气中似乎有灰尘的味道,这一刻,悲怆重重撞入她的心底,泪水滚烫地流淌出她的眼眶。
她明白,为什么森洛朗今天会出现。
那是为了摧毁她,彻底摧毁她。
“……她还活着。”
夜色中的落地窗外,细嫩的蔷薇叶苞在夜风中轻轻簌簌,她忽然仓皇地扭头说,脸上有泪痕。她就像一个迷乱的小女孩,甚至不在意是谁在听她说话。
“……我的妈妈,她还活着。”眼瞳空洞地望着他,她甚至还干笑了几声:“你相信吗?我的妈妈……居然还活着……森洛朗讲了一个特别特别荒谬的故事给我听……他说,当年是我妈妈指控我,说我是不良少女,说森洛朗是无辜的,说她身上的鞭痕是我打的,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