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虽然影响了他的心情,可也没太往心里去。他知道,她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告发自己,她说要离开乌岭也是气话。女人就这样,耍耍小孩儿脾气罢了,过一阵子就好了。有本事你自己闯天下试试你在平峦,仗着我当哥的势力觉着干啥都容易,要是离开我,一没资金,二没人,看你怎么闯,到时候还得乖乖回来找哥哥
太累了,太困了,睡吧,一切明天再说。
可是,他没能如愿。刚闭上眼睛,床头的电话就醒了。是蒋福荣打来的,语调很紧张:“大哥,我要见你,有急事”
他实在有些不耐烦,用了很大劲儿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什么急事,那小子身上不是根本没有子弹吗,又出什么事了,明天说不行吗”
“不行,咱们必须马上见面,大林子可能醒过来了”
“什么”一句话把他的困意全打飞了。他象被电击了一下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把话机都带到了地下,冲着话筒说:“快,你快来”
很快,蒋福荣来了,紧张,阴沉,屁股没落座就说:“大哥,我要马上离开。你给我拿点钱。”
恐惧和不快同时在心中又升起。但是,他努力控制着,尽量平静地说:“别忙,到底咋回事,先说说”
“没啥说的,”蒋福荣语速很急地说:“你知道,那个姓薛的大夫很容易就拿下了,说咱们只要帮他当上副院长,他全力帮忙。可就在刚才,公安局突然将他转院了,挡都挡不住。姓薛的说,有可能,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赶快给我张罗一笔钱,我得马上走”
又是钱。李子根不答反问:“这事儿跟你哥说过了吗他同意你走吗”
蒋福荣:“咋不同意,他让我马上走你快点给我张罗钱吧”
还是钱。李子根仍然假装没听见,拿出手机开始拨号。蒋福荣急起来:“哎,你给谁打电话,你别找我哥,我的事儿和他无关”
李子根不听他的,电话已经接通,可是,信号正常响了几声却突然中断了。按重拨键,传来的是:“你拨打的手机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李子根再也压不住火,眼睛盯着蒋福荣说:“咋的,开始躲着我了妈的,现在才躲是不是晚了好,你不仁我也不义。老三,你哥哥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那你就爱咋咋的吧,走吧,快点走,走得越远远好。反正枪是你开的,和我无关”
“啥”蒋福荣一下火了:“和你无关枪是我开的不假,可不是你让我去抓他的吗不是你说的必须让他把嘴闭上吗告诉你,我是为你干事才到这步的,你想躲清净,没门儿我马上要走,你得出点血你别太黑了,我蒋福荣不是好惹的”
李子根盯着蒋福荣:“不是好惹的能怎么着你有本事去揭发我,去告我呀就算我让你带人去抓大林子,我说过开枪打死他的话吗你拿出证据来,谁能证明你哥哥不是躲着我吗好,我也学他,这事和我无关。妈的,你还想在这事儿上要功,屁,都是你惹的祸,是你让他跑了,又擅自开枪杀人一切都由你个人负责。哼,我黑你们哥们儿白吗我看一点也不比我差,尤其你那当县长的哥哥。你去问问他,银行存款有多少了比他县长一百年的工资都要多吧,钱是哪儿来的再说你吧,一个派出所长一年能开多少工资,可你每年实际上拿到手多少超过你工资十倍以上吧,这钱哪儿来的还不都是我李子根的你们说给我干事,我给谁干事呢平时,你们吃我喝我,可一旦出了风险,就都推到我身上。你们他妈的比我黑多了,我好歹还得操心这摊儿事业,可你们干啥了”
李子根越说越来气,声音不由高起来,到最后简直喊起来。蒋福荣气势被压住了,可他不甘心认输,坐在那儿嗫嚅着:“反正,不管你咋说,我是为你干事儿,我要走,你得出钱。要不,我不走,真要事儿漏了,被公安局抓了去,我抗不住,那就谁也不惯着,有啥说啥”
“你爱咋着咋着,我早想透了,天塌大家死。想吓住我,没门儿,我李子根要是软面团也混不到今天这局面”自言自语地:“真需要钱,好说好商量,我李子根不是小气的主儿,可想熊着我来,没门儿”
大恶棍和小恶棍的区别,这时候就看出来了。平日,蒋福荣仗着县长哥哥,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可跟李子根这么一较量,才知道还差一大截。眼看李子根留了活口,赶忙就坡下驴:“这你大哥,你看你是误会了,都怪我,没经过阵势,一摊上事儿就懵,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其实,我走了对你也好,你想,我真要被抓起来,能不牵上你吗我要走了,对你也好。真的,我哥也这么说的大哥,你知道,我这一走就很难回来了,这后半辈子活成啥样儿就不好说了,手里没点钱能行吗大哥,你平日对我是不薄,可我这人手大,也没攒下啥。你不是说过吗,你的钱就是我们兄弟的钱,所以,我从来不把钱当钱大哥,您还说过,咱们要象刘关张似的,不愿同生,但愿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关头,您总不能把三弟推出去不管吧”
一番话,真真假假倒也有几分感人的力量。气氛也缓和下来。李子根语气也转了回来:“你要早这么说,能引出我这些话吗其实,这事儿还用你说大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