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修。
那是什么?
他茫然地咀嚼这个陌生的词,身体却陡然腾空而起,他下意识要挣扎,后背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清润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乱动啦。”
白衣少年是单手抱起他的,长期营养不良的小男孩轻飘飘的,隔着大氅抱着,都觉得骨头硌手。
小男孩被他拍得僵直了身体,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姿势让他和少年极为靠近,他一抬眼就是少年j-i,ng致的侧脸和如玉的耳垂,那肤色白皙又细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矜贵惯了的。
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长时间未进食终于让肠胃开始抗议。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羞耻得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
白衣少年也听见了这声音,有点儿怜惜,抱着他快步走进一家早食铺子里,找了个吹不着风的位子坐下,利落地点了一堆吃的。
吃食做好送上来还需要时间,白衣少年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雪白的帕子,又找店家讨了一碗热水,倒水浸s-hi了帕子,温柔细致地替他擦拭小脸。
擦完了脸又擦擦手,最后少年手指点点,施了个小术法。普通人承不住太多灵力,他便只能用灵力凝出一团软乎乎的云朵似的小白团,让男孩抱着暖手。
吃食很快被送了上来,米稠r_ou_香的粥,刚刚出笼的小r_ou_包,雪白的馒头,一碟子素菜炒r_ou_片。
很常见的吃食,他每天在这里徘徊,能见无数次。
氤氲热气飘散在眼前,他隔着这朦胧的雾气,小声地问:“你叫什么?”
……
“知弦?知弦——!”室友爽朗的嗓音忽然响起,听起来似乎很激动,“你的配音获奖了哎!人家叫你报个名字上去呢!怎么说,你要报真名吗?”
“啊?”被吵醒的沈知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室友在说什么,“什么名字?”
室友恨铁不成钢:“你之前投稿的配音拿一等奖啦,主办方要公布获奖信息了,问你要放真名呢还是要披个小马甲啊?”
沈知弦打了个呵欠,终于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他侧了侧头,倦倦地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开启播放了一整夜的蓝牙耳机从他颈边滑落,在没电自动关机的前一刻恰恰好放完循环单曲的最后一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悠然婉转。
他便在被窝里闷闷道:“披个马甲。就叫岁见吧,年岁的岁,相见的见——替我回复去,我还要再睡一会……”
……
各种乱糟糟的事情,纷乱错杂的回忆片段。
梦境的最后又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沉沉的海,他沉溺在其中,无法动弹,难以呼吸。
沈知弦醒来时,一时都分不清身处何方,视线一片涣散,看什么都是朦胧一片。
呼吸时胸腔里还带着一抽一抽的痛感,周身酸软疼痛,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了一般。他微微喘息着,忍耐着疼痛,慢慢回过神来,视线聚拢到面前一团人影上。
是四长老。
“四师叔……”出声时沈知弦才觉嗓子疼得不行,声音沙哑难听,像两片砂纸在互相打磨。
一股子铁锈味涌上喉头,他脸色发白,忍耐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这一咳牵动了胸腔,心脏又疼了起来,像被人整个儿掏空了一般。
四长老心疼得要命,扶着他艰难地坐起,轻轻拍着他的背,头也不回地使唤旁边呆站着的人:“去拿那灵丹水过来。”
一杯温热的水很快被送到眼前,四长老接过,小心地喂着人喝了。
灵丹水顺着喉咙往下,充沛的灵气浸润了受过重创满是斑驳伤痕的心脉,沈知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见他没什么大碍了,四长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念叨起来:“怎么突然又发病了?晏瑾来找我时白着一张脸,可要把我吓死了……我就说这事儿推了就行,做什么非得自己去试炼山走一趟?”
沈知弦听见晏瑾的名字,略略抬眼,便看见晏瑾雕塑似的杵在四长老身后,眼角熬得通红,满面倦容,像是奔波了十天半个月没合过眼的。
他那衣裳皱巴巴的,也没有换过,那衣领依旧是坏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只一双黑漆漆的眼紧紧地盯着这边,见沈知弦视线转过来,眼底略略亮了亮。
竟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电光火石之间,沈知弦转念间便落定了主意。
他慢慢地收回了视线,没有要和晏瑾说话的意思,也装作没瞧见晏瑾瞬间暗淡的眼神,缓缓地舒口气,安抚似的朝四长老一笑,哑着嗓音道:“没事。最近偷懒偷得多了,再偷懒,宋宗主怕是要生气的。”
四长老不高兴道:“他生气由得他去。一年也不见得他生气一回,多生气有助身体健康。”他话头又转回来,不允许沈知弦转移话题,“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心疾就发作了?”
四长老瞥了一眼晏瑾,开玩笑道:“这小子惹你生气了?”
四长老这几年和五峰来往频繁,经常见着沈知弦和晏瑾师徒俩之间的互动相处的。瞧着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还和三长老念叨过,说沈知弦以后至少有个好徒弟可倚仗了。
他知道沈知弦护徒弟护得紧,要换做平时,这么开晏瑾的玩笑,肯定会惹得沈知弦义正辞严地反驳,谁知这回沈知弦居然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