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王,也确实有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不妥做什么。
船渐渐靠岸,立在渡口边上,有一顶红盖马车,车轴玉铸,镶嵌九珠,看来尤为奢靡。
宫人内官紧随其后,站了两列,一个模样娇俏的婢女麻利地掀开车帘一角:“夫人,船靠岸了。”
李明卿想起曾经听父亲议过西蜀的宫闱之事,让人颇为奇怪的便是这个娆姬。
据说年过半百的蜀王苍术对娆姬一见倾心,如同聊发少年狂。
苍术生平节俭,最恤民情,可称一声明君,不止如此,苍术还是个痴情之人。
他最是钟爱发妻瑶光皇后。
或许是聊发少年狂,这英武一世,为人称道的苍术,自从见了娆姬之后,一改其节俭,奢修宫殿,千里取送北境的雪莲,只为搏娆姬一笑。
举国上下,无不非议,称其为妖姬。
有忠臣进言而被杀,有武将死谏而被废。
即便如此,这个娆姬仍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起来真像个祸水。
还好这样的祸水,在南朝不曾有。
马车上的人轻轻伸手,扶着婢女,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一身茜色的罗衣配了鹅黄色的水仙裙,发间虽有珠翠装饰,皆不过是寻常的饰物,无甚出奇。
娆姬转过身来,盈盈秋水目,淡淡眉如烟。
若看辞玉是五分柔媚,五分英气,此女确实十足十地娇盈。
无甚夺目之处。
却想让人多看几眼。
沈孟注意到,娆姬如烟似雾的眉眼中,一丝淡淡的愁绪。
率先从船上下来的是平王。
“娘娘,见到扬榷是不是很意外?”
娆姬的面色白了几分,显然没有想到,平王也在船上。
“怎么会。”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想来娇柔的美人,应该就是娆姬这样的吧。
“那娘娘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说不定我真的变成鬼了就合了娘娘的心意了。”
娆姬的面色又是一白。
这江边风大,真怕一阵风将这美人吹倒了。
“七皇兄!”辞玉微微蹙眉。
平王直起腰,正了正襟袖:“本王,就不打扰娘娘和九妹妹相叙了。”
“夫人不必理会七皇兄,他那人说话就是这样不正经。”
娆姬看向辞玉,脸上有了笑意,缓缓道:“本宫为陛下侍疾,接到来报,南朝的长宁郡主和安远
侯到了锦州,所以陛下特命本宫前来相迎。”
略微致礼,李明卿微微颔首道:“多谢国主好意了。”
不远处,有人一身墨甲,跃身下马。
他皮肤黝黑,面上线条刚硬,肩膀宽厚,手上骨节粗大,步履沉稳,一看就是长年习武之人。
辞玉目光一掠,不知是错觉还是看花了眼。
沈孟感觉到辞玉的目光与宁王有过瞬间的对视,宁王看向辞玉的目光——
为什么有些奇怪?
李明卿微微颔首:“宁王殿下。”
宁王微微一拱手,不动声色。
“本宫为几位在宫中安排了住所,稍时到了锦州……”
“娘娘,哪有将来使安排在内宫住的道理?”扬榷挑眉。
“那——是本宫思虑不周,各位还请不要见笑。”
李明卿亦淡淡道:“夫人,不必麻烦。我们带有男眷,在宫中恐生事端。”
平王一笑,毫不客气地挑了一辆最为宽大的马车。
车队浩浩汤汤,自风陵渡沿江而上。
“西蜀皇室的事情,还真的比想象中复杂。”宋青山开口道。
“宋先生有何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