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刚刚听见王爷和李叔说,沈大人他们就要回来啦!”
“嗯。”
“我还听见他们说,半月前沈大人为了救严统领,在青州城外受了伤,所以这才晚回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到京城?”
“明天就能到了!郡主我们要不要——”
房门被里面的人轻轻关上,昭瑜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不是说话说得好好的吗!
郡主怎么把门给自己关上了呢!
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吵吧!
她这不是已经好好控制自己了吗!
只有一点点吵吧。
翌日清晨,沈孟回到京都后还没有回到府邸便赶去面圣。
只将北境战事的凶险一笔带过,跪谢皇恩之后表示:“不要侯爵之位,只希望能够尽孝报恩。”
新帝最是重视仁义孝道,不由道:“只知沈卿孤苦无依,沈卿如今要如何尽孝报恩?若要追封,自是不难。”
沈孟一揖:“禀皇上,卑职幼时孤苦无依,但曾经受助于右相。”
沈孟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上看着沈孟,认真道:“你既是右相门生,为何从未提起?”
沈孟低下头。
皇上脸上浮起来一丝宽和的笑容,眉目疏朗,是真正的高贵,纵使沈孟提及了这个本不该被提及的人,他没有流露出半分愠怒。
“是担心因为自己是右相的门生所以会影响到武试的公平吗?”
沈孟道:“启禀皇上,卑职——并非右相的门生。而是——义子。”
皇上想起来自昌平年间,朝中因文举武举不公而下狱的官员已有百余人,沈孟此举还可理解。
朝中风气不肃,本就是弊病,然而世族大家向来盘根错节,肃风气正朝纲并非一意孤行一力为之就能做好的。
边关连连告捷,右相身为朝中重臣,出身寒微,为官二十余载至如今辅佐自己登位,亦可谓劳苦功高,却因一朝旧事面临着下狱的风险,如何能宽慰边境战士的心?
沈孟此举——倒还是能够理解。
皇上背过身去,过了一会方道:“你胸怀赤诚,知感念养育之恩,这很难得。右相为官几十年亦劳苦功高,若刑部那边查到了确凿的证据再做定论。在此前,右相不需入狱候审,这应该能够全了你的尽孝之心了。”
“卑职谢皇上。”
“有恩当赏,有错当罚,有冤情——自然也当平反。”
沈孟没有说话。
皇上接着道:“沈卿平定北境是有功,朕封你为安远侯。”
皇上感念安远侯知恩图报的心意,让右相出狱候审消息传到琅琊王府,琅琊王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沈光那只老狐狸手里还是有些好牌的。”
“怎么——怎么可能呢?”李明卿站起来,面色一白。
滚烫的水冲泡之下的茶叶在荷叶盏中浮浮沉沉,沉沉浮浮,最终舒展开来,变成好看的形状,最终沉下去。
为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府南楼的铜雀铃响起来,是王府豢养的影卫有了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南楼立于王府最南端,极不起眼却极为特别,南楼存在的时间比王府更久,本是前朝的情报楼,据传南楼内关窍密布,专门用来存放情报宗卷。
李明卿随即站起来正要退出书房,向来父亲与影卫议事,她须回避。
琅琊王与李明卿一同走出书房,对她道:“我膝下无子,唯你一个女儿,先帝在时,倚重王府,无非是倚重南楼搜集的情报,平定内外。”
李明卿垂下眼帘,心头隐隐浮上一丝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
正失神,李明卿听见父亲道:“你替我送去沈宅贺一贺沈大人封侯之喜。”
李明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她脸上垂下一片淡淡的y-in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是。”
琅琊王府的雕鸾马车停在了沈宅的正门前,沈宅门前熙来攘往,云云集集,好不热闹。
昭瑜看着这熙来攘往的人,对着车内的人幽幽道:“果然朝廷新贵,这沈宅热闹得——”
回过头,掀开垂下的银缎车帘,昭瑜看到李明卿冰冷的脸色,不由噤声。
“郡主来了!”
沈宅的家仆过来牵了马车,李明卿朝着邱管家微微点头,便在家仆的引领下往正厅去,远远看见沈孟正从书房那边出来。
李明卿看着沈孟,步伐稳健轻快。
近一看变黑了,变瘦了。
“郡主。”沈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