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告之脸色一变:“郡主,恒王这时候来议事堂做什么?”
“张老,你说呢?”
张告之略一思忖,眼下已经明白了□□分。
他是主张再立新君的,局势所迫,想不到郡主连人都已经送进了宫里,已经到永乐门了。
李明卿看着墙上的滴漏:“人怎么还没到?”
方才答话的内官,急匆匆从永乐门的方向过来,颤着声音回禀道:“郡主,恒王还有恒王的几名手下,被拦在了永乐门外。”
“何人敢拦?”张告之显然比李明卿还要着急。
“还能有谁,自然是右相了。”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今晚。
就是今晚。
李明卿站起来,正襟理袖,带着几名侍卫去了永乐门方向。
远远已经听到相互辩驳的声音。
“恒王殿下此时要是入了宫,便是对皇上不敬。”
是右相的声音。
恒王分辨道:“本王虽然前往封地,难道还入不得宫了不成?”
沈光冷笑道:“天子亲征,身陷囹圄,恒王此举有谋逆之嫌。”
“不是谋逆。”声音穿过披甲举兵的列队侍卫,沈光看见李明卿站在夜色里,盈盈火把映照下,何其夺目。
沈光看了一眼李明卿,声音沉郁:“多日不见,郡主别来无恙。”
“自是无恙。”李明卿不想与他这般虚与委蛇地交谈。
沈光沉着一张脸,扫了一眼李明卿和恒王,冷笑道“如今皇上还在北夷王手中,郡主就让恒王入宫,试图再立新君,却违背祖制。”
在他身后的人向前一步道:“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皇上膝下有子嗣,若要另立新君,也不能是恒王殿下。”
会意了局势,恒王李焕有些不安,有些犹豫,看了看李明卿,随即道:“入宫,是长宁郡主让本王入宫的,本王从未——”
傅中亦嗤笑道:“原来是礼部的周尚书啊,我差点都忘了,周尚书临行前腰疾发作,故而因祸得福,能留在京都,全了自己这一条性命。”
周方圆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傅中又补充道:“在座的心知肚明,有些贪生怕死之辈,总是只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却忘了有无数将士在前拼杀。钦天监是周尚书一手提拔,此次在朝堂上建议迁都,是周尚书授意的吧?”
沈光嗤鼻道:“傅大人这是诛心。”
周遭空气紧张起来,沈光身后的侍从大多是京都护卫皇上的京玑卫,一向听命于李熠,如今不知为何竟然为右相所把控。
那些许人感到局势有变,冲突将起,大有上前扑杀之势。
恒王带着人,缩到了李明卿和傅中等人的身后。
“右相,恒王今夜必须入宫。”
话就撂在这里,李明卿转身即走。
沈光的表情变得扭曲诡异起来,对着身后的侍卫道:“长宁郡主、恒王试图谋反,祸乱宫闱,其心可诛,按律当斩。”
京玑卫的人伺机而动,将永乐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右相是想阻拦我吗?”
李明卿挑眉,素然的一张脸上鲜少地浮上了一丝笑容。
剩下的笑意在她的眼里凝成了一层寒霜,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轻蔑与狠戾。
右相看着她,李明卿道:“恒王殿下,请随我进宫吧。”
恒王看看李明卿,又看看右相,刚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不由分说,已经被李明卿的人架着往议事堂去。
李明卿转身之际,剑尖已经抵住了李明卿的颈间,只差一指的距离,便见血封喉。
“叮——”
速度快得让人无从看清。
暗处弹出来的一根银针贴着李明卿的脸,弹到京玑卫的剑尖,力道之大,将执剑之人的手震了几番,手臂发麻,连肩颈瞬间也失去了知觉。
“乒铃乓啷——”
长剑碎成几段。
李明卿心里一颤,宫墙上一个黑影萧然落在李明卿身后:“郡主。”
是她熟悉的声音。
影黑色的衣衫掩映在夜色里,李明卿听见她道:“这是右相通敌叛国的证据。”
沈光神色一变,身侧的近卫忽然拔剑一刺,朝着李明卿剜过去,影脚尖一点,迎身一击,越过两名近侍,匕首先一步抵住了沈光的颈间
李明卿看罢那一纸密函,神色一白,将密函交给了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