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岂尘羞得面红,凤子桓也为了缓和气氛,纾尊降贵地连称是朕的不是。
这茬没完,朱仙婉又主动问候一直坐在公主身后的段岂尘的r-u母,问小时候段岂尘是否就是如今这般能歌善舞。r-u母用不甚标准地汉话回答,朱仙婉又放慢语速与之聊起来。趁机又说了许多段岂尘在宫中教养凤熙的事情,还看了一眼凤煦。坐在一侧的凤煦立刻会意,对凤熙耳语几句,凤熙立刻站起来请命要跳舞。凤子桓准了,又命把宿雾也请来伴奏。凤熙走到中间,对着凤子桓和那段部的王爷说,献丑了,可惜没有像段部那样的衣服,还请母亲和王爷见谅。凤子桓难得见到自己的女儿如此乖巧听话,简直心花怒放。
等到凤熙跳完,r-u母想说些什么,又实在表达不好,就用鲜卑语先对公主说,公主转述道,嬷嬷说,看着皇女这样子,真像小时候的姐姐。
朱仙婉看着一旁的段岂尘,段岂尘竟然在欣慰地笑着。
使团呆了十日,又与一些城中大员们会面方才离开。有趣的是那位王子没有再出现,朱仙婉后来才从凤子桓嘴里听说,王子被崔玄寂带去打猎了。趁着风向好,使团便回去。凤子桓的旨意,还是崔玄寂护送段岂尘去码头送。朱仙婉没有理由去,她本想煽动一下凤熙,这样自己可以借口照顾凤熙就一起去了,谁料凤熙略感风寒,她也只好在宫里等。要说,她去也不是送,她分明是去接一个伤心的段岂尘回来。她算着时辰,时不时打发侍女去看段岂尘回来没有。侍女跑了好几趟还是没等到人,朱仙婉正在担心是不是耽搁得太久。侍女说,娘娘不如去夕月楼上看着,楼高,面北总能看见人马车入宫门的。
朱仙婉上城楼的时候,望见厚实y-in沉的云,像要下雪了。差人去拿伞,可是伞没回来,雪就下了,她也远远地望见段岂尘回来了。
她望见段岂尘走得很慢,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样,于是她飞奔下楼,也不顾后面的侍女喊她慢点、地滑。
朱仙婉体弱,跑不了多久,紧赶慢赶,终于在段岂尘的宫门口截住了段岂尘。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泪光未散。朱仙婉说不出话,干脆上前拥抱着段岂尘。耳边听见段岂尘几乎强忍哭泣的声音,除此以外,周围连雪落之都不闻。过一会儿,段岂尘柔声道:“下雪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怎、怎么样?”两人坐下,手炉和火盆都上来了,朱仙婉的气还是没喘平。
“风向还行,平平安安上船去了。”
“好、好,呼……”
“那天宴会,谢谢你帮我……帮我打圆场。”朱仙婉正从侍女手上接过热茶,转回头来看段岂尘,见她已然落泪,还来不及拭去。
“说这些干什么,”朱仙婉低声答道,“难道我还由人——”顿住,琢磨了一下用词,说“欺负”或者“嘲笑”似的都不得当,毕竟那是她的族人,可是……
“欺辱我?”段岂尘说,“你跟陛下都给我解了围,谢谢你们。我……无以为报,但我铭记在心,改日一定——”
她停下,是因为朱仙婉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说:“陛下清楚,我更清楚,那些……罪名,原没有一个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应该被那样对待。别人不懂,我还不懂吗?”
段岂尘听了点头,热泪又滚下来,渐渐止不住哭泣,整个人投入朱仙婉怀里。朱仙婉只好坐到她身边去,揽着她的肩。段岂尘哭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诉苦,朱仙婉说难过就说出来,说给我听,段岂尘摇头,朱仙婉柔声道:“你不说给我听,说给谁呢?说吧。”段岂尘方说起和堂妹还有r-u母说道故国生活,何其思乡;说到叔父治理能力不如父亲,故国百姓生活艰难,何其悲苦;说到这次来的这位叔父临走还指责她在两国邦交上没有起到当时和亲时希望起到的作用,让族人蒙羞,更是难过;堂弟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她面前吐了口水。
“他们说得,也、也没有错。”
“胡说,段岂尘,你回答我——”朱仙婉捧着那比自己还白皙十分、平日里妖媚多情、此刻泪如雨下的脸,语气认真又严肃,“你是这样的人吗?不是你的错,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吗?你是这样一个会因为别人的无稽非议而痛苦的人吗?”段岂尘一时愣住,眼眶满是泪,脸上一片茫然。
“你不是,我认识的段岂尘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段岂尘是美丽的,聪明的,果断的,勇敢的;凡事说做就做,待人接物很友善,对待自己的生活很热情,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非议而动摇自己;是美丽的花朵,从来不吝惜绽放自己的光彩,并且越来越光彩照人;是你的你从不躲避,不是你的你也坚决不接受。你、你自成一体,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从不迷茫。你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快乐,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是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仙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说这么多话还不带歇的。段岂尘望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破涕为笑。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104}c-h-a播:伊丽莎白·毕肖普有一首同名的诗,我很喜欢。
{105}元宵节。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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