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陈老爷家的!老子怕什么!给我打!”
几个村痞一拥而上,凤子樟觉得心烦,也不想接触村痞汗涔涔脏兮兮的手,用马鞭抽了数下,围攻她的村痞们脸上胸口纷纷挂彩,吃了厉害,连连后退。那边被哲珠打的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五人纷纷倒下,或捂着手,或抱着腿。
“拿去。快滚。”凤子樟从口袋里扔出一块银子,“多出来的几百文就当医药费。”
债主忿忿不平,奈何人手不够,只好先走,临了正想啐一口,凤子樟道:“难道你嫌不够,想要我再给你一点,当治丧银子?”
债主只好把唾沫咽回去。
农夫得救,跪在地上磕头。凤子樟对磕头有不好的印象:自幼就有人夸她聪明贞静,说比凤子桓的热情冲动要好得多,当继大统。她一向非常排斥这一类的说法,虽然不觉得姐姐会猜忌自己,但是这种置人于火上的言论到底是僭越的,危险的。有人对她叩头,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对方居心不良。
“起来起来。没事的。去看看你妻儿可好。”她把农夫扶起来,与他一起走到农舍门口。开门颇费了一番功夫,进去才发现农妇顶门上闩好几道,幼小的女儿缩在角落无声啜泣。她叫哲珠去拿了些蜜饯果脯来安抚小女孩,找农夫打听了一些附近的事,又留下一些钱财给农夫一家。临走时见夫妇二人面有忧色,问了一下知道是担心被报复,凤子樟思来想去,“我想他们更恨我才是。若是他们来了,你们将门闩死,让他们到城中找我就是。”夫妇二人大叫不可,凤子樟笑道:“你们怕,我又不怕。不用担心。”
哲珠牵来了马,凤子樟的短剑还挂在马鞍上。
两人离开农舍,算算时辰城门已关,只好在官道旁找了个小客店休息。刚在屋里放下东西,还来不及喝口水,听见楼下有人大喊大叫。仔细听听,正是刚才遇到的债主和村痞,受了气过来饮酒,趁机欺辱店家。
“得,还是想要治丧银子。”哲珠道,“殿下,咱们?”
凤子樟拿起短剑,“走。”
世上最使人憋屈的事之一,是被一个起初以为不如自己的人给欺负了。比这还憋屈的,如果有,那就是当你在背后骂欺负你的人的时候,这人就出现在你面前了,而你还是打不过她。
这样倒霉催的事,就发生在这位肥头鲶鱼先生的身上。他带着人,正准备找店主要最好的酒喝,可能不打算给全价——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道义了,毕竟今天他有钱了,准备给钱,平日里他可是不给钱的。哪晓得派去仗势欺人的兄弟见到那两个女的手就吓得松开了。幸好还带了几个胆子大的,他想,给老子打!
结果没几下就全部被打出店门外,茅草店门倒还好好的,桌椅板凳也一个都不倒。那年纪小一些的姑娘还上来踹了他一脚,他飞出去,满嘴的血,所剩无几的好牙散落一地。
那戴面纱的姑娘走上来,她身上有香气,比山y-in城里最好的私妓还要销魂蚀骨,那是他想了许久就是没钱去的、只存在于梦里的高级享受;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很恐怖——尤其是还有一把冷冰冰未出鞘的剑指着他:
“想要多少钱的棺材?你能用的我都能满足你。”
他努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无故打死人,也犯王法!
“不怕,你的恶行恶状,我搜集好送到官府,杀你的头是够的,就是不够抄家。”
这群人逃了之后,凤子樟才和哲珠安心坐下来吃喝。农家菜蔬寡淡,为谢她们仗义,端出j-i鸭,凤子樟让哲珠明天结账把钱算进去,哲珠吃得满嘴,呜呜答好。入夜睡前,她想着这事不是长久之计。恶霸横行,总要收拾。不然自己走后,那农家怎么办?但是如何去报官才好?且不论山y-in官府是否可以信任,是否与这陈家有不得不庇护的关系——以她所知,陈波的父亲陈彤远在郁林郡做太守,儿子在此地,任性妄为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有意结交官府——自己要是去报官,说自己是李章?那叙旧就要叙半天,免不了一番招待。她再是和李章熟悉,李家家里的事她也有不知道啊。难免不穿帮。
只能进了城再想办法。进了城还可以找个驿站把信传回去。不然等一等,等消息攒多一点再一发报给姐姐?
次日两人策马准备进城。晌午下起雨来,雨势颇大,两人先到树林里躲了一阵。没想到雨一停,正在收拾准备出树林呢,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凤子樟警惕地取下短剑,哲珠也从马鞍里掏出双刀。四十来号人,个个明晃晃带着武器,或砍刀,或铁锤,甚至还有长矛。凤子樟在人群中望见了脸肿的鲶鱼。
真是不死心。
“两个小臭娘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总算戒了废话多的毛病,指挥众人将主仆二人围拢。凤子樟倒不是没办法打退这些三脚猫,她只是不想伤人。因为一旦和这群人动起手来,为了又快又准地使对方丧失抵抗能力,必然拔剑刺伤对方,她并不想这样。她虽那样威胁那胖鲶鱼,其实不会真的取对方性命。
一群地痞罢了,真的够死罪吗?伤人导致报官,事情就没完没了。
可情势只怕要演变成非此即彼,她实在——
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对峙双方一齐看去,一个骑着杂色高头大马的大胡子男子冲到众人面前。他背后跟着十数骑男女,皆着改良过的裤褶{33},带弓箭并猎犬,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