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现在是两亿多用户吧?咱们两个人塞到哪年?”
“你知道我数学不好的嘛……”我抖了抖兔子毛,每根毛都带着一张传单飞到数不清的房子里。
“哇,你居然没秃!”里昂惊叹一句,随后仰头看了看数不清的飞舞绒毛,我也跟着看了几眼,像春天时候蒲公英吹满天的景象。他收回目光,看着我慢吞吞地说:“你也可以说是狂欢世界里的神了吧?”
“骂我!”我飞起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哦,我高看你了。”他仰头狂笑,“加油吧,把你的复活节大爬梯办好,我看好你。”
晚上的时候,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很多没进游戏的人都蹲在柳树下面聊天。我漂在河里,听各种肤色,各种物种,他们一起说着中国话。
“我以为砍人,手起刀落,原来还有砍掉一半,剩一半挂在身上的时候……”
“是的,直播太残忍了,看不下去,想来玩游戏也玩不下去。”
“他们那么小一块地方,互相之间打了这么久,现在发展到r_ou_搏战,我都没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恨。”
“好像是宗教的问题吧。基督徒和□□都恨犹太人,犹太人又看不起他们俩。”
“不是吧,是个抢地盘的故事。以色列不复国的话,可能不会打成这样。”
“可是那个时候不复国,他们也没有地方呆啊!”
“是那些国家不想让以色列人呆,所以赶走的吧!”
“对!他们嫌犹太人麻烦,逼着巴勒斯坦人让出来的。”
“可是那块地方不是神说好给犹太人的吗?”
“他们不是已经亡国了吗?那时候神怎么没出来给他们立上标签啊?‘犹太人特有,阿拉伯人勿进’,要是看见了,我们巴勒斯坦人绝不会踏入半步。”
“阿欧,中东佬掉马了。”
人群里一只灰棕色的小型熊直起身说:“我是以色列人,我可以讲讲我的故事,我的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四个的故事。”
“上世纪末的时候我们和西面的关系有一个平稳期,之后又慢慢变坏。那时候我姐姐十二岁,我刚刚出生,我的父母一直想找个机会离开巴勒斯坦,回以色列去。那个时候有一个国际组织来找我的姐姐,承诺她为他们送信一个月以上,停火期一到,就送我们一家离开巴基斯坦。但我们没有等来那个消息。我的姐姐在一次送信的途中,被炸掉了一条腿,在医院走失了。随后战火升级,我的父母死于护送我们去安全撤离点的途中。”
“我二姐和我们几个被联合国军救了出来,然后我二姐嫁给了理查德。他是个美国基督徒,让我们在美国上学,但我三哥仍然想回到以色列去,他从不将美国或者世界上其他地方当做归宿,在他心里,有我父母遗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我长大以后,他带着我在以色列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又离开了我,去了叙利亚,并最终死在了那里。我二姐和理查德,我本以为他们是幸运的,结果他们参加了这次的耶路撒冷迎主战役,连旧城都没进去就失去了生命。到此为止,除了我和我不知所踪的大姐,我家里的人已经都不在人世了。”
“那也都是你们自找的。”那位巴勒斯坦人道:“你们自己想想,几千年没回来,回来就要统治我们,这样难道对吗?你们从世界各地攒了钱,然后回到这个地方来,让我们让出土地,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
“你也说了,我们是回来。这就是我们的故土,写在我们经文和历史里的不能更改的事实。”
“那是你们的经文,并不是他们的。我不信教,我只是想要我自己的家,你们这些宗教狗都应该滚出巴勒斯坦。”
“我为什么要开这么个一直循环的话题……”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哥们仰天泪流。
“我们两个在这点上,有相似的地方。你称呼我们为宗教狗,可能不太好听,但是也揭示了深植在我们脑中的自我认知的错误。在以前几千年通讯不发达的历史中,流落四方的我们靠着对神的信仰凝集成一个虚拟社区。我们坚信圣约中的每字每句,坚信我们是唯一的真神和先知的奴仆,等待救赎。这让我们团结,也让我们卑微,永远背负着各种枷锁,成为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奋战的奴隶。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摆脱这种卑微是非常重要的。”
“听不太懂,能说得明白点吗?”
“我希望解散政府,解开禁锢我们的政治枷锁,并且进行宗教改革,完成自我认知。我们已经不需要依靠神来团结我们了,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来团结我们自己。我们总要认识到生活在世界上,与人的约定才是更重要,也是更珍贵的。”
“那你愿意把我的家还给我?”
“愿意。那你愿意和犹太人做邻居吗?”
“我只想要我的家,和谁做邻居,都无所谓。”
“那这就是我们的约定。”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点怀疑这个人是谁的话,这一刻我完全确定,这就是我们学院的洋娃娃约书亚了,如此忧国忧民又充满着理想主义,只有他了。看他的描述,他应该就在耶路撒冷附近,是个能帮上忙的。我指挥柳条迅速将他拉进河里,虽然很快,但是还是引起了一片尖叫——
“天啊!奈河吃人/显灵/灭口啦!”
我这个游戏,真的,还是太仁慈了,副本应该什么好东西都不掉,还应该来个记忆消除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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