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包装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ipod,女生很羞涩,告白的话却硬气的不得了,她的情书刻在那个彼时在我看来无比昂贵的礼物上面,只有一行英文:to love or to die。
以我非常有限的英文水平来看,我还是懂了里面比较重要的动词,我当时吓了一脑门子汗,礼物很贵重,誓言很郑重,我是没法排队买煎饼果子了。我举着那个东西,连跑带颠地去找陈琦,刚跑了三条街,就疑似超过了那位内核非常hard的女生。但我顾不上,我得马上去找陈琦,让他拿主意。
拐进班级的时候,陈琦的值日已经到了尾声,他站在板凳上,正费劲地够黑板上沿儿的灰。那时候他还没有长个,比我还矮一点,皱着眉擦灰的样子,配上略有点包子的脸,真是非一般的萌。
“小好奇,好奇好奇奇奇奇,有人给你这个,还有情书在上面,然后约你中午饭后食堂后门见。”
他仿佛没听见,仍旧皱着眉,问我:“我早饭呢?”
“还早什么饭呐,你快想想怎么办吧。你要不同意,她都要寻死了。”
他这才将东西拿过去看了几眼,又给我塞了回来:“怕什么,一个电影台词而已。”
他想了想,眉头皱得更深:“你就为了这,大风天跑的一脑子汗?快小升初考试了,你要是考不上我去的初中怎么办?”
哦,心虚,它袭击了我。我擦了擦汗,干巴巴道:“我昨天晚上把卷子都好好做了,要不你一会儿看看。”
“一码是一码,你做卷子,我替你值日,你给我买早饭,我替你写自荐书,”陈琦拉着我走回了座位,从里面掏出两张纸来,“我早饭呢?”
事已至此,我别无他选,只好去胖子书桌里给他掏出那两个面包来,像上贡一样举的非常高,小声道:“呐……我跑得挺累的,你不要生气了。”
他不太情愿地接过去一个,飞快地咽下去半个,留给我一个半,嫌弃道:“不爱吃,你都吃了吧。”
我接过他剩的半个,咬了一口,问:“那你想怎么办?也不能不理吧?”
他斜了我一眼:“吃你面包得了。”
整个上午,我都有点坐不住,脑子里编排了好几部电视剧,他倒是如常,上课、去厕所、上课。六年级的我如坐针毡,看戏的我却是很享受这些时刻。陈琦在飞快的做卷子,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停下来等我做,我做的慢了,他语气凶残地催促我,眼睛里却从没有一丝不耐烦。
当时我不懂,现在回忆起来,一半甜蜜,一半酸涩。
放学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吃饭,然后拉着我去了后门等她。我装作有点尴尬,又有点窃喜地跟着他去了。女孩换了一条裙子,比早上看着更整齐一些,眼睛里闪闪的期待。陈琦从左面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ipod,双手递给她,然后说:“东西我收下了,这个是回礼,你说的那两件事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对不起。”
女孩倒是没有哭,特别郑重地点点头,捧着回礼走了,越走越快,最后又一次一溜烟地不见了。
“这就完了?”
“不然呢?你还想看见什么狗血场景?”
“那个ipod,你哪里变出来的,我生日的时候怎么都没见你送我一个?”
我眼里的失落和心酸太明显了,陈琦看了我一会儿,就决定要落井下石:“哦,上个月我爸在美国买的,本来是要送你的。”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的——”我“哇”地就要哭出声儿来,他赶快紧紧地抱住了我,把我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一叠声道:“开玩笑开玩笑的,你的里,我还她的是我的。”
拥抱和ipod双管齐下,治愈了我,但我还是抱着他的胳膊哼哼。他在我耳旁训话,语调却像月光那样温柔:“你怎么这么不经逗,我什么时候要把给你的东西送人了。你下次不要收别人那么贵的东西了,如果实在躲不过,情书可以收,礼物不能收,知道吗?”
我趴在他肩头,哼哼两声。竹竿儿刚吃完饭,举着冰淇淋从后门拐出来,看见我们两个,兴奋地扑了上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你雪糕蹭我头发上了!”我更低地向陈琦身上压去,一个愣神,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冰淇淋的甜味。
“我帮你舔掉!”竹竿作势向前。
“壮士,口下留人!”
“想得美!”
“陈琦,救命!”
只是句玩笑话,他却转身拉起我就跑,竹竿在后面追,我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乐,大风把竹竿的冰淇淋整个掀掉了,全糊在他眼镜上,竹竿举着个壳,无法相信这故事的走向,定在原地。我笑得肚子都疼了,陈琦还是拉着我跑,手越攥越紧,跑得越来越快。一直跑到了教学楼的平台上,他才放开了我,大喘着气对我说:“我救的还行吗?”
“很行!”我没心没肺地笑:“英雄,英雄。”
他也对着我笑:“当然。”
接下来的一天,平淡而温馨。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作业,一起看电视。我们总是在一起,所以我一直以为在漫长的时间里,我自然而然地就爱上了陈琦,现在想起来,是这一天,我发现我对他并不是怀着朋友或亲人一样的情感。我抱着他,并不是因为我喜欢ipod,只是因为我想那样亲密地抱着他;他身上存在的那种甜蜜的冰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