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的白夙正在核算着一叠账册,白青墨见她紧蹙眉目,担心问道:“大当家,是不是这上面的账目有问题?需不需要我去将九执事传唤过来?”
“无需唤他过来,不是账目的问题。”白夙放下账册,揉揉额头,说道:“只是现下手中的现银不多了。”
“啊?那大当家为何今日还给那霍蕴书批了一万贯?”
“这一万贯是拿去冶铁的,怎能不批?”
“可是,当家,你不是又替他们买了一千套犀牛皮甲吗?还让她们去浪费这个钱做甚?”白青墨忍不住抱怨道:“这前前后后又造炉子,又是买铁料,已经花了五六万贯钱进去了,也没见他们炼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许是你我不知罢了。”白夙罢了罢手道:“你也下去休息罢,今晚让青夜守着就好。”
白青墨很快便退了出去,白夙梳洗完后推开窗格,照例看到了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楼阁。
大抵静看了几息时间,白夙便转身灭了自己房间的灯光,随后站在黑暗里,遥望着那处灯火默不作声。
楚宁又一次抬起头朝白夙房间看去的时候,见那里漆黑一片,猜想白夙已经歇下,便也灭了自己房间的油灯,打着哈欠爬上床睡觉。
商议了一天的战事,又费脑子写了不少的东西,楚宁也是累得紧,很快便睡得迷糊起来,却哪知,她正睡得半梦半醒时,却突然被一阵笛声惊醒……
哦靠!哪家熊孩子半夜没事吹笛子玩?找抽么?
白夙知道,那座阁楼上的人,每夜都是等她歇下后才会熄灯,可除此之外,那人自年节之后,就再也不像往常那般,总是寻着时机往她身边凑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交代霍蕴书过来交涉,即使两人偶尔在外面遇上,那也是冷冷淡淡的说不上几句话。
最近半年来,白夙手底下的手意扩张得极快,以往表面上的大部份生意,都只是在东莱郡里,现已经在周边好几个郡里都有了分号,且不再只是粮食和布匹,她还与卫民军展开了其它的合作。
与朱二喜联手开客栈,与霍晚晴开磨房,帮霍蕴书扩大木器坊,把卫民军做出来的各种桌椅家具都卖到了外郡,且累积了不小的名望,引得不少名门望族不远千里委托订货。
至于澡豆和牙刷牙膏,她则是用红颜阁的名头在卖,而红颜阁最近被人盯住在查底细,怕是不久就会把她这背后东家的身份暴露出去。
而海盐这边虽然一直都在盈利,但朝廷现在的风向很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往下动刀,一旦真到紧要关头,白夙也做好了忍痛割舍的心理准备。
除此之外,蓬莱大道即日便可畅通,新买的十艘五百斛以上的大楼船已经到了蓬莱城外的港口,正在训练水手和备货,只要卫民军剿灭了黑胡子,这些船就要带着货物起航,要等这十船货物回利,最快也得三个月以后了,这还是一路顺遂的情况下,万一船队在海上遇到些什么风险,说不定就得往里面赔掉许多财力物力和人力。
所以,白夙恨不得把手中的现钱都掰成几个来用,她除了要保证目前手中生意的正常运行之外,还得供应卫民军与凤鸣寨的这场东征,从战兵到辅兵,从兵甲武器到粮食,其压力不可谓不大。
心中郁郁不得欢,亦不得解,白夙寻出竹笛,随x_i,ng吹奏了几段,却哪知,竟然引得那久不上门的人怒容满面的冲进客栈来。
有梁家两姐妹在前面开道,白家普通的侍卫也挡不住她们,只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楚宁跟着笛声闯进后院。
白夙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好放下笛子开门出来,楚宁闯进来一看到她,就噼里啪啦连叠声道:“你家哪个熊孩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瞎吹什么鬼的笛子?你知道不知道?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楚宁说完,就见白夙站在那里看着她不说话,便挥袖上自己的亲卫去找,又问:“你也是被吵醒的?哼!等本校尉找到这熊孩子,定要好生管教管教!真是的,大晚上不睡觉,闹什么妖蛾子呢……”
边说着,楚宁就自己从白夙旁边挤进了门,心中暗爽,觉得自己这招声夺人果真是用对了,连白夙都被她给镇住,今晚必须借题发挥占点便宜,否则,以后还指不定哪天两人才能再见面。
事实上,楚宁只能确认笛声是从客栈这个方向传去的,根本就没找到具体位置。
但白夙却不知道楚宁是借题发挥,眼见楚宁明目张胆的闯进自己房间,想起竹笛还放在桌上,遂罕见的失态,几步间抢先进房,任着记忆摸黑在桌上找到了笛子,缩进袖中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