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迎着他这样的目光,觉得有点好笑,司文景在想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江月照努力回想了下,好像她真的变了许多,放在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她是绝对不会肯屈尊应酬什么人的,而现在,推杯交盏,罚酒敬酒,竟然全都不在话下了。
可这世界上,谁不变?
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拉回来,有人注意到她身边竟然没有人陪,起哄道:“江小姐这样让我们的范书记怎么好意思?”
范书记是酒席上一丛绿叶中的一点红,除了江月照外的另外一个女人。她此时身边也有一位唇红齿白的侍应生陪着,而且她就坐在江月照的边上,相比江月照的孑然一身,她在一众男人间的确是有点突兀了。
因此范书记也笑着同意:“对呀,江小姐不会藏着什么美人儿不肯给我们看吧?”
什么美人儿在没有江月照的授意下,都是不敢径自接近她的,这是规矩。当然在座的人不懂,或者说懂也不信。
江月照面对大家的催促,也不着急,她的眼风滑过对面,扭头想随便叫一个几步外站着备用的侍应生过来时,脑中忽然闪过赴宴前听到的那个流言。
她叫来身后的人,低声吩咐道:“叫顾城过来。”
顾城没有想到进来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场合,声色迷离,他的脚步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就顿住了。
“过来。”江月照脸泛红晕,冲他招手。
她…微带着醉意的模样很美,清醒的时候,那张脸是艳是冷,可微醺时,却添了几分娇媚,吸引得他挪不开眼。
顾城神思一晃,脚步就向着她去了,直到走到她跟前,她拉着他的手坐下,对众人道:“这下满意了吧?各位?”顾城的灵台才有了一丝清明。
他朝周围扫视了一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想挣脱江月照的手,不防她顺着他的力量,倒到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耳轻声道:“听话,别给我添乱子。”
顾城一僵,江月照已经离开了他,对桌上的人巧笑嫣然:“如何?我的人还过得去吧?”
“岂止是过得去啊?”范书记目光灼灼的望着顾城,“说实话,他没来前,我挺满意的,可现在,”她说着看了眼身边的男孩,摇头道:“俗了。”
江月照听了似乎挺得意,也不谦虚两句。
“不如——”范书记心念一动,“咱们换一换?”
江月照闻言手指摩挲着高脚杯,侧头看向顾城,故意笑而不语。
而他,一如再见时的模样,紧抿着唇,发梢遮住了眉眼,不知怎么的,江月照有点不忍,伸手跟他十指相扣,脱口而出道:“那可不行~阿城是我一个人的。”
☆、第6章
江月照此话一出,意思就很明显了,范书记懂规矩,笑看了眼顾城,而后没再提换人的事。
一般酒过三巡还要谈事,作为外人的江月照不方便久留,于是她没坐多久就告辞了。
刚出包间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跟出来,江月照面色不改的让其他人先走,她自己落后一步,最后抱着手停在一扇屏风前,没回头,“你都跟了一路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司文景终于上前,“月照……”他不知是叹还是念,满是遗憾,“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怎样?”江月照回身,直视他。
面对她如此坦荡荡的目光,话噎在了嗓子眼,好半天才嗫嚅道:“就算……”他又噎住,就算什么?就算最亲的人死了,家业被夺了,也不要……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只能顿住,然后无限惋惜的道:“再怎么,你也不应该这样颓废,不该过这样糜烂的生活。”
江月照笑了,“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
司文景浑身一震,脸上闪过愧疚、闪过难堪,可依然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道:“对不起,当初我以为——”
“可以了。”江月照阻断他的话语,平静道:“当初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很好。”
司文景听及此,想到刚才她身边那个好看到出尘的男人,登时胸中也不知从哪来的怒火,话不经思考就说出了口:“你以前多拎得起主次,就算再荒唐都没荒废过学业,现在呢?对江氏大小事务不闻不问,再怎么说,你手里还掌着江氏过半的股权,你不在乎,多的是人在乎。”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瞬间,司文景就觉察到自己失言了,他立刻看向江月照,可她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过耳云烟的样子,司文景不禁松了一口气,“总之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司文景就看似怒其不争,实则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江月照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脸上的漫不经意全然褪去,眼渐渐眯起来。怎么?江氏的股权有变动吗?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吗?
突然间生出变数一定是有原因的,江月照转身就吩咐人去暗查。
处理完正事,她想起被她忘到脑后的顾城。
方才在酒席上,她会叫他来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会所里最近的流言,于是顺势而为。司文景今天回去必定会将他看到的有关她的一切,告知于那些人,和顾城做戏的话有铺垫,可信度会高很多,所以她选择了他。
然而她心里的一系列打算,顾城绝对不可能知情,他或许只会以为她在羞辱他。
江月照有点头疼,她不擅长跟人解释,更别提很多缘由更是无从说起。
这时,眼风忽然扫过桌角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