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鸣见状,忙叮嘱金条铜板在外面等着他,自己甩了甩袖子跟了上去。
小道士带着他们二人到了太平观后头,又走了约莫百十米,一座竹屋出现在眼前,谢庭在屋子外头便瞧着里面有个道士在跟一女子说话。
“夫人此签,主的是平和富贵之像,所以今年不宜行大事。”道士平和的声音传出来,手中持着一根细细的竹签,正在跟女子解签。
元鸣咳了一声,屋中的两人齐齐转头向外面看来。
谢庭站在门外行礼道:“在下谢庭,受约而来。”
里头的妇人起身,一身衣裳显得极为贵气,五官有些寡淡,但是瞧上去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莫名的舒服,只是脸上带了满满的愁容。
她打帘出来先给谢庭行了一礼,又抬眼看见了身旁的元鸣,脸色变了几变。
“萃香姑娘,好久不见,阿不,现在是不是应该喊一声左如夫人了。”元鸣不自在地拿了扇子遮脸。
萃香本就按耐着脾气,听了这话反倒是发作起来,十根长指甲抬手就在元鸣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谢庭见状道了一声得罪,从后头将他们二人拉扯开。
元鸣慌忙从袖子里面摸出一面银镜来,仔细地照了照,对着谢庭半带哭腔道:“谢庭兄,我如今破了像,除了你谁还肯要我。”
又对着萃香道:“你这妇人,对着我的脸也能下的去手,你看看,你看看。”
谢庭心道:活该
萃香对着元鸣跟花一样的脸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唾沫星子溅到元鸣的脸上,元鸣又是一声惨叫。
“你这妇人……你……你你你……”
那道士见到他们三人在门口纠缠不清,无奈道:“俗世之事,出家之人本该避开,但是涉及到人命。夫人,两位大人,你们还是移步屋内,说个清楚的好。”
那道士见人进去了,拉了帘子,自己在外头松菜园子里面的土。
萃香进去就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谢庭道:“大人,妾身听说大人现在正在查一桩命案,妾身想打听打听,那四具尸体可是京都东区老张家的吗”
谢庭不语,从袖中窸窸窣窣的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个纸卷,递给萃香。
萃香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四张画像,是谢庭昨日连夜画的。
是依照死者样貌推测出来的生前模样。
萃香看了画像起初有些呆愣,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趴在地下,十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整个人颤抖不已。
谢庭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帕子,温声道:“萃香姑娘,起来擦擦眼泪,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为你的家人申冤。”
萃香仍旧是趴在地上,缓了一阵子才缓过来,抬眼道:“我是早就许了许家二爷的。”
许家跟左太傅家比起来,实在是小的很。所以起初左棠来说要讨萃香的时候,老张头还是十分欢喜的。
“可是后来打听,那左棠的正室娘子厉害的紧,但凡是侍妾通房,大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萃香道。
张家便又反悔,想要偷偷的找机会把萃香抬进许家门里,但是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左棠知道了,左棠也大度,还说要给萃香添嫁妆。
却不曾想,老张头突然染上赌瘾,越赌越大,把家产都输光,这时候来了一个俊俏的哥儿,舍了一大笔钱,还指引老张头去六博赌。
这个俊俏的哥儿,便是脸上被挠出血痕的元鸣了。
元鸣虚虚瞧了谢庭一眼,没有再敢言语。
老张头越赌越大,越赌越多。
元鸣侧过身子去遮遮掩掩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我也不过是给你父亲百余两银子,指引他去六博赢了两把,想要等你父亲输多了,左棠再出来把你买进府,这不是常见的路子吗,再说左棠也是真心喜欢你。”
萃香怒道:“你说的极是,我父亲后来发现不对,就跟许家二爷商量,平日里就跟往常一样,然后趁着晚上逃走,等避过这个风头再回来,对外就宣称我死在外头了。”
却不曾想,那一日他们家里五个人趁着黑夜,收拾了细软准备逃跑,看到了许家派出的车轿,等上了轿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左棠把我留在了外院,跟我说我家欠了钱,人家要我们的命,他帮忙把我的父母和两个妹妹送庄子里去避难了。我不信,每日都托人出去打听。前几日外头又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外头护城河里捞出四具尸体,我打听又打听,总觉得心里不对劲。天降贵人,来了个小道士告诉我是大人在办这个案子,又指引我来这里找到了明道长。道长帮我谋划,我才能在这里见到大人。不曾想,不曾想……”萃香一段话说完,红色的袄子上斑斑点点的全是泪痕。
谢庭盯了元鸣一眼,元鸣喏喏道:“不过是几百银子,至于吗”
谢庭冷冷道:“二十两白银便是一家人一年的交用,更何况是八百余两。”
又对着萃香道:“那你父母这一事,我会去好好查办。我又听你说,他家竟然还打死侍妾,除此之外,姑娘还直到其他的事情”
“有,有。”萃香点头道:“我在这里三个月有余,因为在外头的院子里,又讨那畜生的欢心,所以他说话从来不避讳我。”
“那还劳烦姑娘与我说着,我好写写。”谢庭见桌上有笔墨,磨了墨,把萃香所说的事情写下,等待去考证。
元鸣觉得无趣,出去跟着明道长松土,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谢庭十分客气地将萃香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