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善宝也未做出决定,到底去不去白家庄,她担忧的不是什么封门,而是恐白金禄使诈,那厮到底心里作何打算,谁知道呢。
想起出嫁前一晚他来客院邀约自己去什么腊梅岭,善宝就感觉他行事不计手段,对于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说出那番话,还是有违德行的。
正拿不定主意,祖公略过来找她了,且直言:“白金禄扣押的帮伙非是旁人,而是你父亲的结义兄弟。”
他是觉着白金禄绝对不会用个无足轻重的帮伙来威胁善宝,所以派人往白家庄打探虚实,方得知是朱老六闲来无事去打猎,与白金禄的家丁头子,暨护院教头刘春因为争一猎物起了摩擦,朱老六功夫不敌刘春,被带回白家庄扣了起来。
善宝与李青昭几乎同时喊出口:“朱老六!”
这个名字对于善宝来讲,分明是熟识却感到陌生,说来朱老六已经有些日子没什么消息。
“这个,我要去问问我爹。”善宝之所以不敢擅自做主,是因为父亲曾经说过,早晚,他要手刃朱老六给女儿报仇。
善宝喊阿玖为她拿过斗篷,急匆匆的就要走,祖公略道:“外头起了北风,坐轿子吧。”
善宝哦了声,突然回头看了看他,见他如常的表情,刚刚那句关怀的话不过是顺口说出的样子。
善宝还是道:“谢谢。”
祖公略却道:“我的意思,你行事慢吞吞,等你走去客院再走回来,天就晌了。”
善宝把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一甩头。气鼓鼓的走了。
后头,是祖公略无奈的笑,外祖父说祖百寿是自己的爹,郭骡子说母亲并非父亲所杀,这一切的一切颠倒了最初的判断,他当然是无可奈何。
善宝到了客院,善喜正与赫氏收拾衣物。过了年准备回去济南。
见善宝到了。赫氏指着几个大包袱笑道:“看看,坊间说破家值万贯,果然。这才来了雷公镇数月,竟也攒下了许多物事。”
善宝扒拉下包袱,很重的感觉,于是道:“锦瑟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话锦瑟已经从里面出来。额头包扎着,听了方才善宝的话。她道:“小姐,我不回济南,我是你的婢女,我要留下来伺候你。”
善宝很是担忧:“你留下来。路上谁照顾我娘。”
赫氏抓着女儿的手边往里走边道:“你放心吧,二少爷都安排妥当了,指了四五个婢女。还有四五个小子,又派了两辆马车。盘缠等等路上所需,一样不少的送来了。”
善宝颇有些意外,舔了下嘴角,默不作声。
母女同在炕上坐了,赫氏叹口气:“娘痴心妄想来着,当初若同你拜堂的不是祖百寿而是二少爷,岂不是天作之合,说来我对祖家人没什么好感,倒是这个二少爷让我刮目相看。”
世事难料,遑论赫氏,善宝亦是不曾想自己会做了祖公略的继母,最初认识祖公略的时候几番感觉他似曾相识,差点把他当成胡子男,听母亲如此感慨,她故意撇嘴:“您这么容易被收买。”
月形门的锦帘打起,善喜进来道:“也不能这样说,昨儿也是二少爷使人送信来,说你协助知县大人破案晚上不能回府,不然,那个什么知县我哪里认得,当然也信不过。”
那厮听上去不错,善宝垂头绞着手指,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对父亲道:“朱老六被白金禄抓了,扣在白家庄,朱英豪过来求我去要人,我想问问爹,我去不去?”
自从朱老六向祖百寿告发善家命案一事,善宝再也不肯叫他为老六叔。
当然,那一桩事善喜业已知晓,当下沉吟半晌,方道:“去救回来吧,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他说的轻描淡写,善宝听着毛骨悚然。
既然定了下来要去救人,善宝即离开客院回了抱厦,打听到去白家庄道路艰难,遂放弃坐车该做骑马。
重新换了穿戴,又让阿珂去前院找管牲口的李贵要了马匹,不料阿珂匆匆去匆匆回,告诉她:“二少爷已经准备妥当,在前面等着大奶奶呢。”
祖公略同去善宝并不意外,祖百寿硬硬朗朗时也是他管着诸多事务,更何况他与白金禄交好。
善宝并不带一个婢女,是身边的婢女没有一个会骑马的,于是自己去了前面,见了祖公略彼此都不多言,只等她想上马的时候,脚认了镫,几次翻不到马上去,后悔不肯带个丫头同行,现在连搀扶自己的人都没有。
正懊恼,感觉肩头有人抓了下,抬头去看,祖公略在另外一匹马上轻轻一提,就把她提到她的马背上。
善宝坐稳了,不忘说声谢谢。
孰料祖公略又道:“你这么笨,我不跟着还真不行。”
善宝狠狠的瞪着他,这男人看着城府极深却原来笨得离奇,明明帮了人家却还让人家厌恶,活该!啪的一缰绳抽在马背上,那马便窜出门去,唬的她紧抓住缰绳,感觉耳边风飕飕,也不知白家庄在哪里,信马由缰的跑了开去。
从雷公镇到白家庄少说也有三十里路,骑马按理不慢,怎奈善宝初学骑马不敢快跑,更兼道路难行,一个接一个的雪窝子,一个连一个的雪坡子,所以哒哒的小步慢跑,大年三十,即便是乡野村庄也都喜气洋洋,她索性一边慢行一边看光景。
路过一村落,不过十几户人家,却是各户门口都贴着大红的对子,且那笔墨功夫相当拙劣,倒是那一句句的吉祥话透着年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