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方想上前,善宝适时高喊:“哎呀,肚子好痛!”
祖公略就抱起她道:“回去。”
望着祖公略高大的背影,还有善宝从祖公略肩头抛来的得意目光,文婉仪感觉生无可恋,倏忽眼前出现了很多人的影子,父亲的,水灵的,文武几个妾侍的,家里诸多婢女的,屠夫郑大的,风荷清月那二十几个仆役的,这些个人,都是死在她手里,她举起瘦如鸡爪的手看了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而今,那些人来向她索命了,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喃喃道:“芬芳,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芬芳佞笑一声:“我不会让你死这么快,因为还有件事需要你来成全。”
什么事?芬芳想接任木帮大当家,如果现在文婉仪死了,木帮不知落在谁手里,因为她还没有如愿嫁给文武,是以芬芳出去喊了几个僧人,帮着她把文婉仪抬到车上,回了文家。
回到文家芬芳让人找来郎中给文婉仪治病,郎中号脉之后频频摇头:“准备后事罢。”
芬芳心忽地被什么刺了下,极轻的感觉,就像是蚊虫叮咬,终究她与文婉仪多年的主仆,朝夕相处,恨文婉仪,亦可怜文婉仪,而此时,怎么就有些不舍呢?
她让人送郎中离开,自己去洗了条手巾给文婉仪擦着嘴角残留的血迹。
文婉仪突然醒来,蓦地睁开眼睛见是她,抬手就是一耳刮子。
芬芳没有躲,由着她打,之后淡淡一笑:“从进了文家服侍小姐到现在,唯有这次你打我,不至于让我生气。”
文婉仪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也懒的看芬芳,闭上眼睛又将头扭到侧面,游丝般的声音道:“说,为何同善宝合谋害我?”
芬芳揉了揉被她打过的面颊,心头一酸,眼泪竟流了下来,冷笑道:“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像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一样,因为恨,做鬼都不得安生。”
文婉仪尖尖的指甲画着被子:“我是害了不少人,但我没害你。”
“迟早的。”芬芳脱口道,“纵然你不杀我,也会像对待青萍一样,我们这些个婢女,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随意安排在哪儿,我们不能反抗,我甚至害怕你哪天把我卖到妓院去,因为你曾经说过,谁不对你唯命是从,轻了卖到妓院,重者,便是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是人。”
文婉仪复又睁开眼睛,透出森森寒意:“我现在是无力杀你了,但你帮着善宝害我,今个我在这里给你撂下一句话,你不死在善宝手里,也不会在她那里占到好处,非是善宝狠毒,而是因为你太像我,善宝她是容不得咱们这样心肠狠毒的人的。”
芬芳心一抖,顿了顿道:“绝对不会。”
文婉仪无声而笑:“我做鬼,也帮你见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娘娘,您是说,准备把木帮给我
芬芳马不停蹄的来找文武,扈氏也在,来不及暗送秋波然后花前月下然后私定终身然后珠胎暗结然后登堂入室,一切删繁就简,芬芳直言:“我要嫁给大少爷。”
文武荡然一笑。
扈氏猛然一愣。
芬芳瞅着表情迥异的夫妇两个复道:“事不宜迟。”
扈氏终于明白过来方才她说了什么,骂了句贱人挥手来打,手腕给芬芳抓住,泠泠一笑:“大少奶奶且消停些罢,容我把话说完。”
扈氏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又厌恶的用手帕蹭了蹭给芬芳握到之处。
芬芳觑见了,嗤笑:“大少奶奶怎么就不嫌弃翠玉、铃儿、春红、东街郭家小喜、北街书场卖唱的粉头,独独嫌弃我这个在文家当牛做马多少年的人呢?”
那些个女子都是文武的侍妾,而今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丢的丢。
其实文武上手的女子远不止这些,扈氏看多了管累了,也就听之任之,横竖她还是堂堂正正的文家大少奶奶,那些个侍妾还是给她晨昏定省端饭奉茶的,但未曾想到芬芳动了这样的心思,更主要的,没有一个女子是主动登门求嫁的,且芬芳是文婉仪的左膀右臂,扈氏恐芬芳此举是文婉仪授意,担心小姑又在变着法的害自己相公。
芬芳似也猜到她有所担心,对扈氏道:“大小姐怕是不行了。”
扈氏眉头一抬。
文武眉头一低。
没料到久病的文婉仪拖了好多年,终于拖不住了,扈氏难以克制的那种复仇的快感,文武心情复杂,既恨妹妹无情,然好歹也是亲兄妹,所以就像豆腐掉在灰堆里,这种心情是拿不起放不下,横陈于心。
心情好,扈氏对芬芳的态度转变了些:“你来是向我们报丧的?”
芬芳用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走的急,也走的慌,文婉仪虽然形同废人,芬芳是对她惧怕成了习惯了,听扈氏如此说她轻笑:“大小姐还没死呢,大少奶奶高兴还为时过早,我来是帮大少爷夺取木帮的。”
这可真是出乎文武扈氏的意外了,夫妇俩异口同声:“真的?”
芬芳像拿到了可以一招制敌的锋利武器,颇有些得意:“当然是真的。”话锋一转:“但有个前提,我必须嫁给大少爷,这只是你们给我的一点点回报,我也不求别的,只想以后有个安生之所。”
谎话说多了,张口就来,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是想嫁给文武成为文家人,然后自己夺取木帮。
扈氏三思后答应下来,毕竟文武娶了一个又一个,不差这一个,更何况这一个是有用的。
两下里说好,最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