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口头约定便已达成,这个时候蓁蓁却早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席了。
此刻天色已经不早,蓁蓁喝了些淡酒感觉微醺,这才出来走走想要清醒一下头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舞阳殿的小花园之中。
微风一吹,果然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恢复了半点清明,月明星稀的夜晚,宫内灯火辉煌倒也不觉得害怕,蓁蓁漫无目的的走着,便再也没回前殿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蓁蓁只感觉自己脸上烧的厉害,用冰凉的手背贴上去也是一阵发烫,不知为何,不过两杯淡酒罢了竟也会如此烧心。
正当这么想着,她微微垂着头,突然一头扎进了一面温热的肉墙,蓁蓁瞬间吓了一跳:“啊——”
这抬头一看,一双烟灰色的眸子引入眼帘竟是刚才还在前殿之中饮酒的息尊王。
蓁蓁当下心中一凛,便知乃是自己唐突,便道:“……见过息尊王。”
彼此之间这样的相近,蓁蓁这才将他的容貌尽收眼底,一丝一毫也未有刚过。
息尊的人的长相十分具有特色,深深地眼窝,高高的鼻梁,看上去倒是要比寻常人精致了许多。
这位息尊王容貌更是出众,只需一眼便让蓁蓁赶紧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太朦胧,还是他的眼神本就太深沉,恍惚间的对视一眼便让她心中惊了一下。
“不必多礼。”
他伸手要去扶蓁蓁,但蓁蓁却是先一步退开,终归是男女授受不清。
息尊王见她这样拘谨倒是笑了,眉眼之间尽是轻佻,让蓁蓁看了心神一晃。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不敢多做停留,蓁蓁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
只是临行之前,息尊王还是问了一句:
“不知姑娘芳名?”
番外:其叶蓁蓁(八)
蓁蓁一愣,不想这位年轻的帝王会有此一问,毕竟,按照严朝的风俗,男子若是随意询问尚未出阁的女子闺名乃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但转念一想,息尊远在西方且素来便是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不拘小节,自然不若严朝这般礼节森严,行为偶有礼数不到也是有的。
于是蓁蓁微微行了个半礼,答非所问道:“……家父陈巘。”
这话回的巧妙,既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名字保全了彼此的礼数,不至于让人听了传出闲话,如果对方有心要查自然能够从其他的地方得知,若是无心那就更不必细说了。
更何况,陈巘之名在严朝乃至于全天下应是人尽皆知,况且早些年的时候也没少和息尊国明里暗里的过招,算起来也应该是‘老熟人’了才是。
果然,息尊王听得此言,瞳孔微微一紧,略一挑眉,声音低且沉:“原来是蓁蓁郡主,令尊乃是我敬重仰慕的对象。”
是啊,怎么能不记忆深刻,陈巘成名之时大概也是他现在这般年纪,如今二十年过去,多少传奇经历于一身,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巅峰人物。
若是当初没有陈巘,严朝现在莫说有如此盛世,甚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也说不一定。
息尊王约莫比培宁大不了多少,在陈巘面前更是理所当然的后辈小生,虽然现在也是贵为一国之主,但终归在其盛名之下也稍显得黯淡了些。
毕竟,站在顶尖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只是他能够准确的说出蓁蓁的名字,可见他那一声敬重绝非客套,应是真的对陈巘闻名已久,了解颇深了。
蓁蓁一点也不意外他说起自己父亲时那一瞬间的肃然起敬,因为陈巘确实有让人崇拜敬仰的资本。
一生大起大落,但却始终波澜不兴,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并无战事,但还是偶尔能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了解到当初父亲的辉煌成就。
不夸张的说,这严朝大半个江山都是他夺回来的,这怎么能不让人倾心佩服。
乱世出英雄,这话竟是一点不错。
当然不自主的蓁蓁也为有陈巘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女人从来便是崇拜强者,虽然从小陈巘对她真可谓再温柔不过,但还是很难想象,那个在府中一笔一划教自己读书写字的男人,曾经也是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端的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娘亲一生为父亲诞下三子一女,但她和陈熙都是陈巘一手拉拔大的,蓁蓁知道父亲极为疼爱母亲,舍不得她操心劳累,成婚二十多年来,不仅没有红过一次脸,甚至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倒是母亲时不时的还要跟父亲闹一下别扭。
每当那时,父亲总是特别的好脾气,尤其的包容。记得有一次,一位郡王的女儿在偶然一次宫宴之上对父亲一见钟情,最后思恋成疾便请人上门求亲,说是知他们夫妻情重,所以不敢奢望能够代替母亲,宁愿以妾室之位陪伴于父亲左右,言辞之恳切,深情之厚重,让人动容。
母亲知道后万分生气,她一生唯有将父亲看的最重,那是万万不可能与他人分享的。
妾也不行!
父亲对母亲那几乎是倾尽了一生的温柔,早已经习惯了对母亲的有求必应,不过是区区的一桩莫名其妙的情缘罢了,当天就让人去回了那位郡王千金。
这时蓁蓁已经八岁,懵懵懂懂能够知道一些父母之间的感情了。
后来断断续续的听说了些父母早些年的经历,问及父亲对母亲为何能做到始终如一,矢志不渝。
那时父亲飘忽又深沉的语气,直到现在蓁蓁都还清楚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