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无不震撼,这叶修玉莫不是向天借了胆不成,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这朝中,谁人不知,唐友年纵横官场数十年,无人敢开罪于他,有些时候他说的话要比圣旨都还要管用些,谁人见了笑脸相迎?
现在虽说势力配比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唐友年在朝中的地位仍然固若金汤就连皇帝也要卖他几分面子,现在这是怎么了?
这些人看叶修玉的眼神已然跟看一个倒霉蛋没什么区别了。
可惜这大学士才上任没多久,估计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这般鲁莽行事,想来应是被有心之人当枪使了。
一个可怜的替罪羊。
这一开口连皇帝也惊到了,唯有叶修玉本人淡定自若,表情不卑不亢,对于周遭的目光如何视若无物。
站在最前端的陈巘眼尾一挑,余光与斜后方的顾修槐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无需多言也懂得见机行事。
成败在此一举。
皇帝强压下打哈欠流泪的冲动,脸上神色一敛,严肃起来,沉声道:“叶爱卿,你此话当真?唐太师德高望重,品行端正,这是朝中有目共睹之事,可不容你信口开河,随意诽谤啊。”
他这话里的偏袒已经是极为明显,略微还有几分威胁,但叶修玉仍是从容不迫,恭谨道:“陛下,臣有证据,着实不敢妄言。”
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叠书案呈上。
满朝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将焦点由叶修玉身上转移到那一叠文案上。
若是叶修玉没有信口雌黄,那这东西岂不就真的是唐太师这些年的把柄?
这……
皇帝打开来一看,表情越来越难看。唐太师倒是还算镇定,尤自岿然不动,但面色也十分阴沉。
不得不说,这些年他在朝中一手遮天不是没有理由的,若是换了旁人面对这样的阵仗恐怕早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哭天抢地的呼喊着‘皇上圣明,微臣冤枉’了。
但唐友年其实也就是在叶修玉站出来开口的那一刻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候眼神略微沉了沉罢了,余下便是面无表情。
皇帝很快看完了那一叠证据,上面尽是唐友年这些年来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证据,还有朝廷外派重臣以及地方王侯之间的来往书信。
上面的的确确是唐友年是笔迹,这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皇帝虽说昏庸了些,但脑子不坏,唐太师这些年在朝中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心知肚明,只是他确实是对政事不感兴趣,皇权旁落无可避免,就算不是唐太师也会有其他人的。
总归,太平盛世,出不了什么乱子。
有些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只是现在被人将这些事情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他又有些接受不了。
只见皇帝缓缓的将那些东西放下,目光直视叶修玉,道:“叶爱卿,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得到的?”
这边叶修玉都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端陈巘就嘲讽一笑,事到如今,这个问题还是重点么,果真是荒诞的无可救药。
“回禀陛下,这乃是前段时间一队刺客误打误撞,闯入微臣府中,慌忙打斗之中从身上掉落之后被臣的下人捡到的。”
这套说辞是他和陈巘早早就沟通好的,如此一来,纵然皇帝有心追问到底那也只需用一句刺客逃了只留下了东西就可以轻易搪塞过去。
反正从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破绽,至于信或不信,那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果然,皇帝听此说辞,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倒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唐太师,道:“太师,对此你有什么可辩解的?”
唐友年自是抵死不认,对于收受贿赂只说是手下之人擅自为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此话一说,马上就有人被推出来当做替罪羊。
还有往来书信也矢口否认,说是单凭只言片语就断定罪名着实不妥,书信可以伪造,笔迹可以模仿,着实做不得数。
不过确实,唐友年手段了得,他一开口便有人替他顶罪不说,还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只字不提唐友年。
陈巘一直都冷眼旁观,见此场景简直就跟一场闹剧没有区别。
再看皇帝已然有了几分动摇,最开始的几分薄怒现在早已消失不见,让众臣肃静,然后故作威严,道:“此事关系重大,疑窦重重,太师说得对,单凭这些书面记录还不足以论罪,”皇帝居高临下,一锤定音:“依朕看,还是将此事交由刑部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众人皆默。
皇帝咳了一声,装腔作势的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陈巘便知道他此时想要丢军保帅,可是他怎么会让皇帝如意?
真是天真。
只见他冷笑一声,当即出列。
皇帝见他出来,心道不好,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阻止,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将军有何事?”
陈巘拱手行礼,微微垂眸,朗声道:“陛下圣明,末将也认为如此甚好,只是单凭刑部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强颜欢笑:“那照大将军的意思……?”
陈巘勾唇:“为了尽快的将事情调查清楚,末将以为还是应该交由三法司联合调查取证来的有效率,这样一来也可以早日还太师清白。”
刑部?
呵呵,在场之人谁不知道那是唐友年的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