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有可能。不然,星期六那天,程蓉和孙艳在健身房争吵,他也不会那么快知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跟踪程蓉,又不直接面对她,也没有伤害她,他对程蓉,到底是不是一种爱情?而程蓉对何非呢?他们之前肯定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她对他除了逃避,有没有一点特殊的感情?”
桑槿担心说得不够直白,继续解释,“比如说这本《瓦尔登湖》,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都喜欢的书?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或许在程蓉心里,她也会觉得他们两个就是同类,她否认自己喜欢何非,就像她不喜欢她自己。但事实上,最能懂她的人,就是何非。她不承认,不喜欢,但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如果她是这么想的,我担心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主动落入何非手中。”
庞磊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眉宇微蹙,这么复杂的心理,尤其牵涉到男女之间的感情,他自然不能明白得那么透彻,他只能就事论事,“她也应该明白,何非现在就是个残暴至极的杀人凶手,非常危险。”
“这才是最让人头痛之处。程蓉跟何非或许有些地方相同,但最大的不同,她还能感受到正常的爱,虽然她可能不懂得怎么回应,她对常人或许冷漠,但在生死关头,她还会有恻隐之心,比如昨天早晨,她第一时间出现在孙艳的死亡现场,她的反应表明她同样对孙艳的死感到惋惜。”
“你怎么知道她能感受到正常的爱?”庞磊看着她,仍然是似懂非懂的眼神。
桑槿嘴角抽动了两下,却没有跟他解释。她在清安大学的学生公寓,第一次看到他们同时出现,误会他们是情侣。当时她还跟程蓉解释,让她不要误会,程蓉却脸红了。她确信,程蓉或许也属于精神变态者,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她一直在进行抵抗,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能让她感觉到正常人才能感觉到的爱,所以她才会脸红。这种感情虽然是单方面的,但对程蓉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
桑槿不知道,如果她没有出现,程蓉是不是还会继续保持原来的平静,最终痊愈。这个问题,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她已经出现了,这个男人现在也属于她,她没有那么伟大,拱手相让自己的爱人。她现在只希望,他们可以顺利救出所有的人质,包括程蓉。以后该怎么做,她现在还不敢去想。
在她沉思之际,庞磊被一名警员叫走,向他汇报最新的搜救情况。她留在工作桌前,继续过滤查阅所有的信息和资料。
——
逼仄的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山路上,一男一女并肩行走。女人走在里侧,被男人牵着手。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尽量不让她被枝桠荆棘碰到。
程蓉偶尔转头看向他。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眼,五官俊朗如昔,深咖色的长款风衣,在快步行走中,显得飘逸潇洒。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样的一个男人,混在人群当中,几乎没有人会把他和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联系起来。
“我们还要走多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程蓉突然开口问他。
她已经辨不清来路和方向,只记得她从海边回到公路上,乘坐汽车,在他指定的地方下车。她一下车,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领着她开始赶路。乘船,过河,爬山,穿山洞,走峡谷,再上山,下山……中间弯弯绕绕,她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
夕阳已经快沉到山颠之下,但他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马上就到。以后我们就住这里,永远住在这里。”何非看向她,眉眼间流溢着温柔,“蓉,这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要住也是我们两个人,人多了你不觉得烦吗?”程蓉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不开口说话了。她有些不满,直接追问他,“何非,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们?”
“他们是属于你的,蓉,你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也想杀`人吗?”
“我说了,但只是说说。何非,这是一种病,很可怕的病,你懂不懂?”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了一句很抽象的话,“是啊,这个骚乱的世界,所有的人都有病。”
“……”程蓉挣脱他的手,停住脚步,让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他也没强求她,继续侃侃而谈,发表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人类的看法,一会儿又转到他们曾经在美国学习过的地方,在美国的校园生活,一会儿又转到他工作过的医院。他讲得很空泛,话题随时转变,没有重点。
程蓉只是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不时地俯身去采摘路边的花草,趁他专心讲话的时候,悄悄折断路边的树枝,花草,或矮木丛。如果警方在搜救人质,经过这里,或许能看到。
他们最终绕到了两座山交接的山脚下,山缝间有一条三米见宽的水渠,水面上泊着一条小木船,他扶着她先上船,他随后跳上船,划动着船浆。小木船沿着水流,从山缝间两米见高的洞里穿过。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程蓉坐在船尾,看着船头划船的男人。
“小时候,我和我哥一直住在山上,他经常带我到山上采药。这应该就是你理想中的瓦尔登湖。”
“瓦尔登湖?那只是一个理想。你不知道梭罗也只是为了写书,才隐居了两年。人是离不开社会的。”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