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前想后,这才道:“这,是位姑娘家……”
“什么伤?要不要我跟你去看看?”
柳全儿忙道:“这,这可使不得。这诊金,小的也付不起啊。”
顾长青一笑,道:“那便罢了。你给我说说吧。”
一般人,怎么能明白,这顾毒舌平时凶狠起来的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他这么温吞斯文的时候……
柳全儿一向怕他,觉得他很不好惹。今日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和善,登时喜出望外,也放松了一些,开始瞎编:“是磕伤。姑娘家走路不仔细,摔倒了。”磕的,和被棍子打的,差不多吧……
顾长青还是不动声色,又道:“那好,磕着哪儿了?要多少药?”
柳全儿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摔石头堆里了,磕着的地方不少。姑娘家怕疼,熬不住。所以请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膏药。”
顾长青心里有数了。这厮说的就是被他家小师妹揍趴下的那祸害。
于是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大盒膏药,道:“这个。”
好大一盒。柳全儿大喜,忙接过来。
顾长青一本正经地道:“看在我师妹的份上,给你打个五折。就算你一百两好了。”
“好好好,大夫先去给我家少爷看病,我这就去取钱。”
顾长青又笑了(魔鬼啊),他道:“那可不行。我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你要是现在拿不出钱来,就先还给我。”
他看得出来这小子挺急的。
柳全儿没办法,他是个家奴,哪里有这么多钱。虽然平时贿赂他的商家也不少,但是有钱也不揣身上的吧。他掏了半天掏出几十两,又跟一直在旁边的管家借了一些,凑齐一百两,递给顾长青。
顾长青也没数,直接揣在兜里,表示他很豁达。
柳全儿打开那药盒,发现那药膏是红的,而且味道有点刺鼻,有点像……天椒?醋?
“这,这……”这是药啊,还是调料啊?他没给错东西吧?
顾长青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给错。你说是磕伤,又要化淤止痛,这就是。化瘀的药,大凡都是这样的。初涂上会有些疼,姑娘家受不了可能会大叫,你也不用理。叫人给她揉开揉散,就不疼了。”
柳全儿想了想,好像是,大凡化瘀的药都是比较刺鼻的。
他忙揣了这宝贝,道:“小的明白了,有劳大夫了。大夫,快去给我们少爷看看吧。”
顾长青抬头望了望天,嘀咕了一声:“时辰也不早了,快点吧。”
no.091:(大斗篇 )各怀鬼胎
管家也抬头看了看,眼下也快傍晚了,这神医是从来不留下来吃饭的,想来也是赶时间,遂引了顾长青进内厢。
柳睿看到顾长青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书在看。他朝客人点了点头:“顾大夫。”
顾长青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知道柳睿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打算跟他玩绕绕。管家一下去,他就开门见山地道:“我家小福丫头今天在这儿受了委屈?”
柳睿皱眉。他不喜欢他那个称呼,和语气里来兴师问罪的那份亲密。他盯着顾长青看了很久,最终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顾长青立刻咄咄逼人:“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被人动了手?”
柳睿淡道:“我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挨打的人,就是洪家小姐。”
顾长青怒了:“你是说我家小福不是?莫说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性子。就算是,她洪吟雪算什么东西,一个小贱蹄子,我小福就是要宰了她也不是不能!”
柳睿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来替安明儿出气的。只怕除了他这里,洪吟雪那里也不会放过。当下,他挑了挑眉毛,道:“大夫,我再提醒你一次,小福是我的未婚妻。当是如何,我心中有数。若你是来问这事儿的,那我能说的已经说了。请回吧。”这在柳睿已经算是最客气的了。
说实话。会这么客气还是因为小福。他知道她必然生气,不想这人再回去添油加醋。
顾长青登时狞笑:“不。我是来给你看伤的。”
“……”柳睿稍稍惊讶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着人来褪了自己的衣裳,给顾长青看他肩上的伤。
愈合得不错,但,还不到拆线的地步。现在强行拆线。百分百会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顾长青暗自思量。柳睿面色如常。
然后顾长青转身,把精细的小剪子从药箱里拿出来。
“你知道么,我和小福从小一起在常连山上长大。她虽然不争气,但是我和师父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哪怕一根毫毛。”
柳睿连眼皮都不抬:“柳家少奶奶,也不是谁都可以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