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羽下意识地将手掌抚在奈珈布满弹孔的左胸上,掌心处倏而亮起,有玉石般温润和熙的白光莹莹闪现。
紧接着,无数银质子弹从伤口处浮出,“噼啪”坠地,撞击着大理石地面,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刚才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在白落羽掌心处那道圣洁和熙的白光照s,he下,快速生长愈合,最后消失无踪,奈珈白皙胜雪的肌肤再次变得光滑平整。
白落羽细细检视奈珈的身体,确认将每一处细小的伤口都治愈好,才略放了心,长长吁了一口气。
全程,奈珈都用一双星辰般美丽的紫瞳,深深凝望着她,望着她的动作,望着她的表情,望着她卷翘上扬的睫毛,眼里好像有汹涌沛然的情感就要决堤,却隐忍地保持着矜持,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默然无语。
白落羽也不多问,这眼的支离破碎,断壁残垣,满屋子的伤员病患,确实不是问出“十万个为什么”的好时机。
她处理好奈珈的伤口后,视线瞥了一眼滚倒在地的洛根主教。此时,洛根的心智已经陷入了狂乱和失序状态,他慌乱地伸手在身侧摸索,将散落的黑曜石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拼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气音,依稀可辨是一句句诵经一样的“请神明宽恕”。
一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只能用自我洗脑和愤怒来安抚平息,只有在神志不清时,洛根才道出了对于“弑神”的惶恐惊惧。
白落羽将视线掠过洛根主教狼狈无措的脸,移到陆薇琪身上。爆炸时,她就已经失去了直觉,因为匍匐在地,并没有被爆炸的冲击波及,背上只受了一些细微的擦伤。
白落羽将一股和熙温热的能量注入她的身体,陆薇琪悠悠转醒,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懵懵然望着眼前女身鸟羽的神祇,还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白落羽又走到齐诺身边,检视他的伤口,齐诺虽然伤势最为沉重,却一时没有昏迷,只静静凝视着白落羽为他将断臂接回了身体。
柔和温润的白光,照s,he在他的断臂处,暖暖的。死去的组织细胞又重新得到了生命,肌r_ou_和神经纤维重新连接在一起,血液在断臂中脉脉流动。那锥心的痛楚渐渐平复,身体只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适,仿佛被人温柔地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脊背。
一股暖流汇聚在心中,慢慢向四肢百骸悠然流去。齐诺明白,那是女神的恩泽,他正沐浴在神的恩泽里。
他默然阖上了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有一行热泪悄然划过,静静没入鬓间的黑发中。
做完这一切,白落羽踱回了奈珈身边,此时奈珈已经依靠着墙壁站起了身,眼神像守护着什么宝物一样,正静默地凝望着她。
白落羽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断壁残垣,无奈地叹息:“奈奈,这回,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回家’了?”
奈珈唇角微微上扬,轻笑无语。
洞开的落地窗前,站满了一片密密匝匝的猫头鹰,它们仰着高傲的头,额间尖尖的翎羽骄傲地竖起,莹黄的鹰眼灼灼有神,像参加阅兵式的战士一样,威风凛凛。
那对一白一灰的六肢鸮人,仿佛是它们中的首领。他们很是直觉地站到了白落羽纯白的羽翼两侧,一副俯首称臣,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
白落羽这时才隐约觉察到,这两只鸮人好像是她的侍从。
陆薇琪眯起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怔怔然望着眼前的情景。不自觉地用手指紧紧握住颈间悬挂的银质“莉莉丝”浮雕吊坠。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小时候母亲常常给她讲关于女巫守护神——夜后莉莉丝的故事。
母亲说莉莉丝真的存在,是她们的女神,暗中保护每一个虔诚的信徒。
现在,陆薇琪的眼前,人身鸟羽的女神身边,各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猫头鹰,这副画面与她吊坠上守护神莉莉丝的浮雕别无二致。
原来母亲没有骗她,她们的守护神真实存在!陆薇琪在心中激动喟叹。
白落羽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巨大的纯白羽翼,又望了望奈珈美丽修长的鱼尾,总觉得这鱼尾和白羽的聚首画面似曾相识。有什么画面在脑际飞速亮起,惊鸿一现。
那是……
那是——养父白衍书房里的那副巨大油画!白落羽恍然想起。
船下翻涌着惊涛骇浪,有美丽的蓝紫色鱼尾,隐没在巨浪之中,若隐若现。
天空中有巨大纯白的羽翼在振翅奋飞。
那副画作是《俄底修斯海上遇塞壬》,她与奈珈所经历的整个故事的序幕,也从那副油画开始!
她似乎听哪个讲《奥德赛》的教授说过,塞壬海妖一说是女身鸟羽,一说是女身鱼尾,还有一说是两者兼有。
白落羽踌躇着轻轻启唇:“奈奈,我们是塞壬海妖吗?”
这句话,她曾经问过奈珈,只是此时她已经很直觉地把“你”改成了“我们”。
奈珈的回答和当初别无二致,她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白落羽这回一定要问出真相,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着她对自己的定位。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奈珈:“奈奈,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
奈珈悦耳的声线不疾不徐地说:“我们是人类宗教与神话的起源。是创造了人类,而被人类称之为‘神’的种族。”
“我是伊里斯、塞壬、忒提丝,露莎卡,特赖登、氐人,而你,是莉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