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仙忽悠她还是没什么问题,一个在车里,一个在外头骑着马,还是聊得很是投契,等马车走到家门口,和王半仙分道扬镳时,乔氏已经满嘴都是老神仙怎么怎么说,老神仙怎么怎么说。
不过进了家门,乔氏激动的心情稍稍褪去,脑子开始清明,就和老太太一块儿把红尘叫过去,委婉地探听了一番,主要是问一问,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人脉这么广。
薛家那位小侯爷且不说,这位老神仙看着也不是一般人,红尘居然全认得,而且人家全都那么给她面子,这事儿有点儿古怪。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通常看一个人的交友情况,多少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在卢家人看来,能和一位小侯爷交好,至少也要是高门大户的贵女。
红尘这些年,虽然并不是在卢家长大的,居住的庄子的消息,卢家也知道的不多,又因为一场大灾害,把一切痕迹都给抹消了去,可再怎么想,也很难想象出卢家区区一个庶女,怎么就能和京城这等人物扯上关系!
乔氏问的时候,还是很和颜悦色,毕竟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
红尘也觉得不大能解释清楚,可真要因此步步小心,那也实在没必要。
罗娘她们都觉得没必要,让一个郡主,对着个卢家小心谨慎,有什么意思?
她们既然问了,红尘就全都给推到什么巧合啊,意外啊,不知怎么的就是投缘啊之类的说法上。
乔氏到没有什么不信的,她虽然做了几年大房的当家太太,却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卢家老太太到是半信半疑,但除了这么想,她也想不出别的缘由,也只能就这般信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儿,只叮嘱红尘,如今在京城,能有点儿人脉关系挺好,要好好维持,该走礼的时候,就和太太说。
红尘笑眯眯一一应了。
应酬什么的,最近红尘都没什么时间,连薛柏桥忽然来的忧郁症也懒得理会。
林师兄既然没管,想必就不到很要命的地步,或者是外人没法管,既然如此,红尘也就不去讨人嫌了。
这几日,皇后娘娘总爱召红尘进宫说说话,一天时间也不很长,大概最多一个时辰,多数是问问外头的事儿。
当年皇后娘娘也是女中豪杰,皇帝在外打仗,她在宫里绝对能撑起一片天,可最近十多年来,她一直避居深宫,从不干涉过问朝政,几乎成了聋子和瞎子,现在重新站出来,就算手段没有退化,威严还在,宫里宫外,没多少人真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可遇见的阴奉阳违的事儿,还是数不胜数。
当然,皇后让红尘过去说话,也只是随便聊聊,偶尔也印证一下她得的消息,没打算让红尘真帮她做什么大事,她老人家即便是很多年没露出獠牙,朝廷内外,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的,她毕竟不只是个普普通通,只仗着皇上的皇后,当年,她在皇帝出外时,甚至能代理朝政,能直接替皇帝做主,都不用多请示。
在这个大周朝,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和皇帝并肩而站,要不是大周吸取前朝的教训,对女子的约束更紧一些,皇后能做到的事情,恐怕会更多。
天气渐渐回暖。
甘泉宫里的炭盆都撤了。
红尘把整理好的,户部的账本分门别类地安放在小书柜上,一转头,就见皇后裹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靠在窗口,冲着外头一棵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大树出神。
“……好像是我进宫那年种的,居然长这么大……红尘你来看看,这树是不是快死了。”
红尘走过去一看,心中就有些佩服娘娘的敏锐。
那树看起来还是枝繁叶茂,可在感觉上,她已经嗅到了一股死气。
这树要枯败了,也许很难再度过下一个冬日,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红尘没说话,皇后也没再问:“也罢,那么多年了,也该换一换。”
她当年进宫,不是住的甘泉宫,只是喜欢在这里读书,因为有活的泉水,还有很漂亮的园林,风景秀丽。
正说话,素娘忽然轻手轻脚地进来。
她脸色有些难看,皇后回头瞧了一眼,就皱眉:“怎么了?”
素娘低着头,轻声道:“齐嬷嬷去了,因为以前侍候过太后娘娘,有些体面,下面来问,要不要给个恩典。”
皇后一愣,闭了闭眼,轻声道:“赏一副好棺木,送回家去,让她家里给发送了吧。”
素娘应了声,就慢慢退下。
红尘明显看出来,皇后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糟糕,不过她也没问,就是陪着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见娘娘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便告退出宫。
出宫的路上,前面探子忽然过来,和送她出去的小公公咬了咬耳朵,小公公就忙凑上前道:“郡主,愉贵妃在前头,咱们要不要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