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个梦忽然从心底浮上来,方亦铭克制着收回思绪,回答得很谦虚:“一般般吧。”
然后,苏恩就一脸期待地说了句和昨晚梦境里一模一样,同时让他五雷轰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的话:“不如改天你和聂老师比赛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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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出了公园,苏恩挥手对方亦铭告别,然后脚步轻快地往仁华医院大门方向走。
前面医院大门处,聂慎远的那辆白色奔驰缓缓减速。
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里面男人英俊的侧脸,他朝跑过去的苏恩拎了拎放在副驾上的一份早餐。
苏恩乐颠颠地跑过去。
一边跟聂慎远说了句什么,然后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白色奔驰重新启动,缓缓开进了医院大门。
方亦铭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原本,他还想请她吃个早餐。
深吸了口气,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现在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
惦记着自己最好朋友的妻子,还一天比一天不能自抑。
他的节操和道德都去哪儿了?离家出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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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查房后,苏恩回科室的路上,被一个女人叫住。
苏恩回头,认出女人是前些天收进院的36床。
36床的女人姓何,小学老师,结婚四年就已经有三次人流史。
至于人流原因,前三次怀孕都怀的女孩,而她丈夫和公公婆婆一直想要个儿子。
女人这一次怀孕18周,胎心未稳,暂时被送来住院治疗。
女人护着已经鼓起的肚子,欲言又止:“小苏医生,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个忙?”
苏恩奇怪了:“什么忙,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你说吧。”
女人递上手里的b超报告,指着上面扫描图里一截又长又粗的东西问:“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苏恩一下子就懂了,这女人应该误会这是胎儿的生1殖器,于是解释:“这个是胎儿的脐带。”
女人哦了声,犹犹豫豫道:“那你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恩赶紧摇头:“不行,医务人员不能鉴定胎儿性别,我们是有规定的。”
女人哀求:“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再熬两年我就是高龄产妇了,这一胎要是再是女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趁现在孩子还小,你能不能告诉我b超结果,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恩坚持:“真的不行,我不能违反规定。”
女人眼底泪花一闪,不顾是在病房走廊,直接咚地一下就跟苏恩跪下了。
苏恩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手忙脚乱地叫她起来。
女人死都不肯,把苏恩当成救命稻草,眼泪不断地求着:“小苏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如果是女孩,我就偷偷把它打了,没人会知道的。”
同为女人,苏恩实在没法理解36床自己身为现代女性,还是人民教师,都还迷信重男轻女这些封建糟泊,她自己难道不也是个女人吗?
苏恩没办法,只得说:“通常情况下,18周的胎儿生1殖器就黄豆那么大小,有时候肉眼还是能看得到的。”
女人赶紧在b超报告上仔细检查,显然没看到苏恩说的黄豆大小的东西,于是失望地问:“有没弄错的可能?”
苏恩没法直接告诉她残忍的真相,她这一胎怀的仍然是女孩。
只得含混道:“女孩弄错比较多,因为现在还不到20周,有的胎儿睾1丸还在腹腔里没下来,所以不容易看见。看不见的,就当女孩。男孩么,如果看见就在那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苏恩找了个借口匆匆开溜,没法再跟她具体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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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实在害人不浅。
苏恩回到科室还在感慨,为什么有时候最重男轻女的往往是女人自己呢?
忽然暗自庆幸她爸是个好爸爸。
从小她没少听见身边三姑六婆撺掇苏大富再娶个老婆,女儿始终是泼出去的水,不然以后几亿的家产岂不是要便宜了外人?
苏大富当时乐呵呵答复哪些人:“女儿怎么了?儿子女儿不都是一样么?恩恩就是我的心头肉,我的所有家产都是她未来的嫁妆。”
中午下班前,苏恩接了个电话。
刘姨打来说老太太来医院了,叫苏恩下去一趟。
苏恩唯恐老太太是来找她清算前两天她装病的事,战战兢兢发了条信息给聂慎远求救,才灰溜溜下楼。
医院外,停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
老太太坐在后座,脸色还算和善。
“奶奶,您怎么忽然过来了。”苏恩磨磨蹭蹭走过去,脑子里飞快计算老太太今天会怎么对付她。
结果老太太瞧她一眼,却是道:“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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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苏恩被老太太带去沪城一家部队医院。
老太太的私人关系,不用挂号,直接走特殊通过就诊。
接诊室内,医生是个满头银发的女大夫,看起来很厉害的模样。先是搭了苏恩的脉搏,仔细研究一番,然后又换了一只手。
旁边,老太太早按捺不住,“徐医生,怎么样?”
徐医生笑道:“聂老太太,放心吧,您孙媳妇身体没有大问题,平时注意少熬夜,少挑食,多吃些蔬菜水果就行。”
苏恩吓了一跳,直以为老太太动真格,为拆穿她前两天装病,还真请了个医生过来?
苏恩正飞快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圆谎,结果就听见老太太失望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