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声音,苏恩脑袋里一热,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想了想,怕他会提起昨晚的事,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早上你来的时候,我……我在上厕所,拉肚子了……”

说完,又补了句:“应该是昨晚出来时吹风着凉的。”

聂慎远那边沉默了两秒,问她:“吃药了吗?”

苏恩:“还没。”

聂慎远:“那我去买药,开车给你送过来。”

苏恩:“不用。”

聂慎远:“……”

苏恩这才说:“奶奶现在好么?”

聂慎远:“昨晚折腾了半宿,有点发烧。现在二叔和爸过来把她接回家了,正在挂水。”

苏恩哦了声,“是这样的,昨晚的事情,我姑姑她觉得过意不去,想过来看看奶奶。聂老师,你们家里现在方便吧……”

*

聂宅别墅。

这里前后宽敞阔气,有喷水池,有花园,有人工湖,旁边甚至还有个小型高尔夫球场,草坪宽阔,绿树成荫,空气怡人。

聂慎远在花园一角抽烟,一边接电话。

苏恩那句“你们家”,让他稍微地皱眉。

她们家,他家,两个概念,她心里一直分得很清楚。

聂慎远吐出口烟,往身后的别墅楼里看了看,尽量语意温和:“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姑姑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你们几点出发?”

电话里,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有三分关心,两分讨好两分,还有着两分明显的歉意。

苏恩说:“姑姑和小宇过来,我还有点事,就不一起了。”

聂慎远:“……那我开车过来接他们。”

苏恩在那边说:“不用,你照顾好奶奶吧,现在打车挺方便的。”

聂慎远坚持:“我让张叔过来接,这样有问题没?”

张叔是他们家的司机。

苏恩没再拒绝,没说两句,那边姑姑在叫她,她找了借口把电话挂断。

今年的秋天已近尾声,面前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蒙上一层深秋的萧瑟,只有几株虎刺梅开得热热闹闹。

聂慎远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着事儿。

堂兄聂明远今天过来看望老太太,两手插着裤兜下楼,瞧见他在这边的模样,笑着走过来:“哟,老六,心情不好?”

聂慎远回头,抬眉看他。

聂明远跟聂慎远差不多年纪,这会儿笑得得意洋洋:“我数过,从早上我过来到现在,你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聂慎远淡淡回复他一句:“我现在列举你最近在外面惹的fēng_liú债,可以讲二十句。”

聂明远送他一记白眼,灰溜溜走了。

聂慎远在花园里抽完手里半支烟,才回去房子里。

老太太上了年纪,昨晚舟车劳顿,闹腾了半宿。

赶上降温,连夜发烧了。

聂父和聂慎远的二叔知道消息,张罗着把老太太从酒店接回家里照顾。

楼上房间里,老太太烧还没退,正在挂水。

一楼客厅,长沙发上,聂父、聂慎远二叔、几个堂兄都在,一大家族人聚在一起说话。

佣人把菜一样一样往餐厅上齐。

傅瑜去楼上看过老太太下楼来,瞧着聂慎远明显疲倦的神色,笑着问:“怎么整个早上没看到恩恩?”

聂慎远说:“她医院今天值班。”

傅瑜道:“医院再忙,老太太生病也是应该过来尽孝道的。再说老太太生病,多少也有她的原因。”

聂慎远的二婶婶好奇了,“发生什么了?老六媳妇怎么把老太太气成这样的?”

傅瑜解释道:“老六媳妇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的,她那姑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上儿子直接住到老六家里,把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老太太昨晚过去一看,气得血压都高了。”

“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了?”聂慎远撂下筷子,声音很淡,透着股寒气。

聂慎远是真生气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视线冷冷搁在他继母的脸上。

傅瑜是有些怕他的,看到他对着自己摆出这副表情,面子上挂不住。

二婶忍不住劝:“老六呀,你这话说得过了,你傅姨当然是为你好,都是一家人嘛何必弄成这样……”

聂慎远没理,“苏恩是我娶进门来的,下午她姑姑要过来,我先把话撂在这儿,当着她姑姑的面,谁再故意搬弄是非,别怪我不给脸。”

餐厅里气氛变得有些僵。

聂父皱了眉头,看过去一眼,“都少说两句!”

语气不算冷,但绝对算不上好,明显有不满。

傅瑜和二婶这才尴尬地止了话头。

*

周末剩下的时间,苏恩没和聂慎远联系。

姑姑从聂家回来,特地打电话跟苏恩说:“先不谈他家老太太,你公公礼节上倒是挺周到的。”

苏恩含糊道:“还好吧。”

姑姑又道:“就是那后妈有些难缠。估计是你平时说话没遮没拦,多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苏恩回嘴:“我又不是人民币,法律又没规定每个人必须喜欢我。”

姑姑没好气,又问她:“你不会因为这事还在跟侄女婿生气吧?”

苏恩没做声。

姑姑数落她:“傻姑娘,对付男人没点道行怎么行?侄女婿又不是傻子,男人家最忌讳这个……你晾一晾他不是不可以,但也得把握好分寸,难道要一直跟他这么僵着?”

挂断姑姑的电话,苏恩看到手机上一条来自聂慎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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