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走过去,又用起闲聊的语气:“秦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秦珂礼貌地说:“我以前是乐团的大提琴演奏,后来有了宝宝,就回家带孩子了。”
“难怪这么有气质呢!”苏恩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很有兴趣的模样:“小时候我看电视就觉得那些演奏家们好厉害,后来缠着我爸也送我去学,可惜我笨,怎么都学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你还这么年轻,就算现在想重新学,也不晚。我以前有个学生,都快30了,也学得很好。”秦珂说话的语气温柔又礼貌,让人听起来特别舒服,然后又耐心例举起一些从入门到进阶的练习曲目。
苏恩如同听天书一样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曲名,只从里面记住了一个,“萨拉邦德舞曲啊……”
秦珂的眼睛亮了下,“怎么?你也知道这首吗?当年我得全国专业大提琴比赛第一名时,拉的就是这首。”
苏恩摇头,“不知道。”
她想起第一次坐聂慎远的车时,聂慎远车上播的那首纯音乐。
当时她还特别没文化地问旋律怎么一直重复,是不是cd出问题了。
而聂慎远告诉她,那首曲子叫《萨拉邦德舞曲》。
原来是这样。
苏恩四处瞧了瞧,又无聊地扯出一句:“对了,秦小姐,为什么你孩子住院这么久只看到你一个人和保姆在照顾,你丈夫呢?他怎么没来陪着你?”
秦珂轻嗯两声:“我和丈夫已经分居两年了,现在正在办离婚手续。”
“这样啊……”苏恩露出遗憾的表情,“孩子生病了,现在父母离婚,不会对他有影响吗?”
“没有爱情的婚姻,再坚持下去也是惘然。”秦珂表情十分沉静,抬眸看着苏恩:“小苏医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恩点头:“明白。”
“其实我很羡慕你这样的年纪,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秦珂打量着她青春的脸庞,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们很相爱,相爱到什么程度呢?就跟寻常夫妻过日子差不多。虽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和他错过到现在……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肯定不会做出当年那样的选择。”
终于来了……
苏恩保持微笑:“那你还在等你那个人吗?”
秦珂笑:“我已经遇到他了。而且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
苏恩淡定说:“可是如果他已经没有等你了呢?”
“不会的。”秦珂表情很坚定,“他现在是医生,心外科的,就是我儿子的主治医生。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吗?因为我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我和他谈恋爱时,一直担心会遗传给下一代,他就为了这个选择做心外科医生。所以我十分清楚,他心里至今仍然有我的位置。”
苏恩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现在他已经结婚了呢?”
秦珂看了她一眼,语气笃定:“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一个为了我心甘情愿放弃继承家族产业,去做医生的男人,他既然可以结婚,也可以再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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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点20,距离早查房集合只剩10分钟。
苏恩没坐电梯,一层一层心不在焉爬着楼梯上10楼。
刚刚和秦珂那场不见血的交锋里,她有无数嚣张的话想要说出来宣示主权,最终又被理智按了回去。
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用想都知道是同事催促她集合的电话。
苏恩不想接,索性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平常总挂着笑容的嘴角轻轻抿着,是一个很难受的表情。
苏恩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跟往常一样,高兴一点,自然一点,却发现这样显得十分很滑稽。
和聂慎远相处的一年多时间,她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一点一点发挥自己的小心机入侵他的生活,努力让他喜欢她,用妻子的身份在他的世界扎根发芽……
她变得敏感,有了属于女人的温柔,也越来越贪心,她渴望能和她喜欢的男人一起筑造一个温暖的家,她想守护自己珍惜的一切。
可是她忘了,她是苏恩,一个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
她脸皮厚,她谁都不在乎,她刀枪不入,却最怕被在乎的人欺骗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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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查房迟到,不出意外被方亦铭训了。
方亦铭发脾气样子太吓人,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恩默默听着,脑子里嗡嗡地乱响。
下午,聂慎远从杭州回来。
6点30苏恩下班,他开车过来接她。
苏恩坐进车里,又闻到那股阴魂不散的香水味道。
憋了一整天的怨气开始发作,她觉得头脑发胀,快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太辛苦。
聂慎远专心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她一眼,“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好像有点。”苏恩歪在副驾上,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回到延安东路。
苏恩换了鞋就上楼,说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聂慎远进来帮她把空调调到26度。
苏恩闭着眼睛装睡,一句话也不想说。
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信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恩心里基本能确定,聂慎远是严谨克己,有责任感的男人,不会把私生活过得太乱。
可是他为了秦珂学医,为了秦珂做心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