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铭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外。
刚熄了火,苏恩转身下来,就看到对面同时拐进来一辆白色奔驰。
奔驰车门一开,聂慎远从里面下来。
路灯光下,他身上外套已经已经被雨水淋得微湿,不知道刚从哪儿回来。
看到苏恩,他明显松了口气。
方亦铭冲聂慎远点了个头,解释了句:“下班路上碰见她的,阿远,人我就交给你了。”
聂慎远平静锐利的眉眼把苏恩一扫,随即揽上她的腰,口气熟捻:“亦铭,上楼喝杯水。”
在他的手揽过来的瞬间,苏恩下意识闪躲了下。
想到不能让外人看出她和聂慎远之间在闹矛盾,又忍住。
方亦铭表情淡然:“算了,明早还有手术,我先走一步。”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道别。
*
苏恩跟着聂慎远默默地上楼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
聂慎远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今天苏恩安静得让他感到不习惯。
换成平时,她早就扑过来,钻进他怀里撒娇,嗲嗲地问:“聂老师,今天有没有想我?”
……
下午她甩开他的手离开时,他本来是想把她拉上车的。
然而还是忍住了,他不喜欢有一个喜欢无中生有,永远长不大的妻子。
以前不管她怎么任性闯祸,甚至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他都能耐心包容她。
但是琐事太多,他也会心烦,也会因为她的不懂事的举动生气。
有时候,他希望她能懂事一点,成熟一点,不要有那么多没来由的猜测和无理取闹。
既然结了婚,夫妻间彼此互相忠诚就是天经地义。
苏恩不信任他,这让他感到烦躁。
现在看到消失了几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她,睫毛微微翕动,秀气的被寒风冻得通红。
心还是软了。
一绺刘海从她额头前耷拉下来,他伸手过来帮她理到耳后,压抑着语气:“吃饭了么?”
“我不饿。”苏恩抢前走向电梯。
聂慎远低头盯着她后脑勺没说话,手将她握得更紧。
两人在电梯口一阵僵持。
迎面过来住他们楼上的邻居小夫妻,女人热情地跟苏恩打招呼:“你们也回来了,感情真好呀,天天看到你们一起!”
一向话最多的苏恩这会儿没吭声,只有聂慎远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邻居男发现异常,八卦地张着嘴型问聂慎远:“吵架啦?”
聂慎远轻轻扯了下薄唇,算是默认。
邻居:……好尴尬!
电梯到了,邻居小夫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
进了家门,苏恩直接踢掉鞋子,想上楼回房间。
才迈开脚步,手就被人拽住。
“你今天去哪儿了?”
“聂老师,你没看时间吗,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苏恩若无其事抓了抓头发。
再一次被拒绝交谈。
灯光下,聂慎远沉默地望着她,侧脸线条很冷漠,“苏恩,你已经不是孩子,讲话要用大脑。”
“我又不傻,现在很清醒。”苏恩头也不回往楼上走。
他跟上去,神色缓和了些,说:“有些话我不想再三强调。今天的事我就是知道你会多想,才没有直接跟你说那个朋友是秦珂,原因就这么简单。还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谨记做为丈夫该有的原则和分寸,但我也不会允许我的妻子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苏恩想,以前她做错事,聂慎远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了她半个多小时。
那时她虽然作出老实承认错误的样子,心底却还是甜滋滋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听聂慎远这样说她,她心里的那些甜蜜已经无影无踪。
脑子里只想把旁边十几斤重的工艺花瓶直接换个地方安家,就重重安在聂慎远的脑袋上。
苏恩忍了又忍,沉默地从床上一把抱起自己的枕头和毛毯,往房间外走。
“你要做什么?”男人咄咄盯着她,眼神像是夜色一样阴骘。
虽然苏恩自认今天没有理亏,可面对他这样的眼神,还是有点不争气的怂了。
下意识地,她往门口方向缩了缩,“我好像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今晚开始我睡客房。”
“苏恩!”聂慎远第一次发现跟她正常沟通都如此困难,“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我了?不要太任性。”
“……我本来就任性。”苏恩倔强地低下头。
聂慎远只是盯着她,口吻告诫:“回来。”
苏恩咬咬唇,闷声回他一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苏恩?我的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啪的一声,她掉头进了隔壁客房,关上了门。
*
这一晚,两人分开在各自的房间睡。
深夜,聂慎远靠在床头抽烟想事儿,臂弯里已经习惯每晚躺着个拱来拱去的脑袋,今天却忽然空了。
习惯,有时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他觉得自己需要把最近乱麻似的事情理一理,重新冷静理智地考虑。
手上还有两篇论文即将发表,明天一早还得带着学生查房,16床的病人家里经济困难,接下来的药该怎么用?icu里昨天急诊收进来的病人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两天危险期,在医院闹事的36床一家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手机“嗡”地一响,一条短信进来。
秦珂发来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那个女人的舅舅是混社会的,过去和侯文森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