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越顿了下,说:“那都哪年辈的事情了!”
他曾受过伤,不过那是在特种大队的时候的事了,轮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老太太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不让他走。
席少锋说:“我已经告诉你妈说我理解她了,行了,你回去吧。”
“我五分之四的兵要去灾区。”
“那你就留下来看住剩下的五分之一!”席少锋斩钉截铁,“这留守的兵,思想情绪也得照顾到,个别家在灾区的,要特别注意……”
“思想工作得政委来指导!”顾淮越据理力争。
“谁做都一样!”席少锋挥手,不愿意再跟他费口舌。
顾淮越失笑了:“您这个顺水人情做得轻松,转身就让我五分之四的兵把我给比下去了。那也行,到时候他们回来,我卸了肩章脱了军装给他们接风!”
“你——”席少锋气结,敢拿这个来威胁他?这小子是胆肥了不是?!
顾淮越敛起笑容:“席叔,我记得在西藏当兵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强震,那时候团里调了许多兵去救援,由您牵头,出发前您在队伍前说了一句话,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席少锋瞪着他,顾淮越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您说,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这句话他记到现在,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正是重危,我还不怕,您就怕了?”
席少锋被他说得沉默了几秒,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哑着声音道:“你去吧……”
“席叔。”
席少锋整了整他的肩章:“出发前,给你妈打个电话……”
顾淮越笑,敬了一个礼:“是!”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少锋拿起听筒拨了个电话出去,嘟声响了两下就接起,看来那头的人是一直在等着。
“怎么样?”顾老太太焦急的问。
席少锋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这沉默就说明了一下,那头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这小子!席少锋不禁苦笑。
一辆辆军卡在操场上集结待命,物资发放基本已到位。
顾淮越将车子停在楼下,飞快地向里面走去。通讯员小马见他迎面走来,忙站住敬了个礼:“参谋长,上午家里来过电话。”
他怔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二梯次的救援队伍开拔在即,事情非常多,而且那些家在灾区却没有编入救援名单的兵的情绪需要照顾到。部队里在尽全力帮他们联系家属,但也有个别没联系到家人心急如焚的兵。
乔副师长已经率先遣部队进入到灾区受灾较为严重的地区,第二梯次的兵将由他和刘向东亲自带领挺进震中。
不一会儿,小马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进来了,说是几个留守的家在灾区的兵喝了点儿酒,正在闹事儿。
顾淮越忙中抬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
小马摇了摇头:“我是听说,在第二食堂,刘师长已经过去了。”
b市距离q省较近,受大灾影响的天气变化多端,此刻虽已是八月,温度却不高。再加上昨天夜里刚下了一阵雨,今天早上起床便感觉到阴冷阴冷的。
顾淮越大步向食堂走去,这会儿又开始飘雨了,可是第二食堂前面却站了一排的兵。站在在前面的,是师长刘向东。这位线条粗犷的山东汉子原本看上去就容易让人产生敬畏,此刻冷着脸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更显得凶煞了。
高翔站在他旁边,看见顾淮越忙向他走过去。
“怎么在这儿训,范围一扩大影响不好。”正是晚饭时间,来往的都是兵,看见这个奇怪的队伍,也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高政委说:“这是老刘故意的,说是以儆效尤。”说白了就是杀鸡给猴看。
顾淮越抿抿唇,不再说话。
刘向东站在食堂路边的台阶上,头一抬,视线越过面前这排兵的头顶。这群兵家都是y县的,可是全不在救援名单之列,归心似箭又愁苦满腹,喝了点儿酒也成这样了。
刘向东清了清嗓子,他最近光是喊话已经喊了不下十次了,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样子,可以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就多了几分威严:“立正——”
他凝聚视线,看着面前这六个脸色通红的兵,他们脸上都有大片的水渍,不知是这雨还是眼泪。
“全体都有,听我命令——把军装给我脱了!”
此言一出,别说那六个兵,政委高翔都懵了:“这老刘是搞什么?”
顾淮越心里却有谱:“没事儿。”
六个闹事兵被镇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执行命令。刘向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怎么,听不见我的命令?脱!”
穿的是夏常服,接几个扣子就脱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背心。刘向东瞥一眼背心上拓印的一个红色圆圈里的八一字样,又说:“背心也脱。”
这回是毫无疑义地执行命令了。
雨水浇醒了被酒精麻痹的神智,六个兵赤着上身直挺挺地站着。
“站在这里给你们醒醒酒。”刘向东说,“这军装暂且就先别穿了,等什么时候像个军人了再给我穿上!”
他站定,看着他们说:“没让你们去还委屈你们了?!看看你们这副熊样!”
不是他们心狠,而是这是不得不考虑到的问题,这些兵现在意志比较薄弱,为防出事,他不敢贸然带他们去。
刘向东厉声道:“军人之命,与国同殇!国家面临重殇之际,你们就只是这副样子吗?还想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