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谢你父亲当年的苟且与含糊,将她扶正时也未满一年孝期,未当着你们沈氏族长的面举行仪式,不曾礼全!……虽然你府里的人称她一声太太,而在外人眼里,你父亲还是鳏居之人,不过丧了一房妾室而已,这么多年沈府对外接洽之事你继母从来不露面,对吧?”
唐迎听了点点头:“是的,祖母和祖父都不喜她,正式场合都不让她到场的,她所主的都是府内的家宴。”
唐迎想起杜家老爷带了杜菎臣登门时,也是由大伯母田氏带着见客的,那日小秦氏还格外的凄楚。
“所以你根本不用为这事操心……那么,你可愿嫁我?”
他轻声道,眼底一片柔和坦白。
唐迎的脑袋晕晕的,嘴里像被喂了一口蜜,心上像压了块石头。
“您看上我什么呀?”这个疑问在心里盘桓很久了,想他陆仰,身边都是千娇万贵的名媛,自己算什么?
他的鼻息淡淡发出暖意,“去年冬天,我从四方书斋后廊出来,却正逢一场有趣的儿戏,一位小姊姊教他的弟弟说:你把《过恒论》总结成一句话,敲开大门冲进去大声的讲出来,一遍不行就两遍,保证管用……”
唐迎傻眼了。
当时他在?怎么没看见?不过,那情景就算有人在大概她也不会注意到,姐弟两都很紧张。
他笑容深深,眼里带着意趣,胸膛颤了两下后说:“我很好奇,这样的小姑娘倒是罕有,这主意也新鲜有效,再看她镇定自若有如战场上的指挥官,眉眼间英姿卓然,大大不同于普通闺阁少女,便记在心上……”
唐迎脸红的不行了,很怕听后面的话,又不敢叫他闭嘴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既窘的听不下去,那便不说了……来,看着我,告诉我你可愿意?”
唐迎保持那个抱头鼠窜的姿势想了很久,实在没勇气说个不字,终于咬唇道:“好。”
话音一落,草丛里的虫鸣和山涧的瀑布都欢唱起来,唐迎觉得自己似乎又重生了一次……
庞七为染秋全面检查后得出结论:彻底死不了,静养即可。
染秋体质上佳,一直习武,复原力一流!因此唐迎决定明天带她回去,家里的事情也不能拖了。
从无华院出来就碰见陆仰,霎时心里飞沙走石。
现在只要方圆五米内有他,唐迎就心慌,胸闷,还伴随一阵悸痛,她想,照这样下去谁比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只是庞七一直板着脸不理人,唐迎也不好意思去问她有关心脏的病因。
陆仰笑着问:“染秋还好吗?”
庞七小眉头一皱上前看着他:“你不对劲!为什么笑得怪怪的?你有这么爱笑吗……”
“有吗?”陆仰对着唐迎问。
唐迎慌乱的摇头:“没,没有!”
庞七绕过来看着唐迎:“他笑他的,你干嘛脸红?你看见陆竟殊才脸红的!你在想什么?”
陆仰干脆走过来说:“来我院子里用晚饭吧!今儿有极鲜美的白鱼和河虾呢……”
“你是邀请她,还是我?”庞七瞪着眼问。
“唐姑娘,你想来也可…”陆仰说完就镇定的走了。
“你不许去!你们两在干什么?我,我不同意啊!……那我也去!”庞七慌了神了,她觉得陆仰这个大香饽饽好像真的要被人抢走了!
还是被自己的病人抢走的,早知道救她干嘛?这件事实在是,太离奇太丢人太伤人太扎心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未时刚过,宫里就来人找庞七公子,说太后又头疼了!要她进宫去扎针!气的她把葡萄果盆都摔了,一口没顾得上吃就匆匆上了马车,心里一想到陆仰独独对着唐迎才有的情意绵绵,就觉得心头烦闷,一口气不畅眼前一黑,只好喂了自己一粒带着冰片气味的保心丸!
怎么办?陆仰真的看上唐迎了?想到自己喜欢他那么久,为了他这么竭尽全力的抢救他在乎的人,又这么风雨兼程的宫里山苑两头跑,一时间悲从中来,坐在马车上就大哭了起来!
陆竟殊,你太无情了!过河拆桥的小人!
朱红宝柱彩绘金漆顶,丁香紫贴金花佃的纱帘沉沉垂地,瑞脑销了金兽香炉。
一个四十许的贵妇卸了钗环首饰歪在红木雕花榻上,闭目养神,神色颓然。
旁边五六个豆绿上裳配老绿绸裙系月白腰带的宫女肃穆站着,榻前还跪着一个,在为贵妇轻轻揉着腿,榻上跪着一个在替她按着额角。
“庞七给太后请安!”
太后余氏慢慢睁开眼道:“好孩子,你可来了!快,我的头快炸了!”
庞七的医术在宫中备受推崇,太后许她自称庞七,不用称作奴婢,她没有官职,也不称臣。
庞七熟练的取出针灸盒子,准确利落的在她头上背上手上都刺了针,又偶尔在几处轻捻一下,伴随着太后嘶嘶几声,小半个时辰后,她开始一根根往下取针。
太后眼睛还没睁,脸上已经露出轻松舒坦的表情。
“幸亏还有你在!我这罪也能少受一点,这两日麻烦你宿在宫里吧!等我好一些就放你出去……”
话音落了许久没听见庞七应答,太后忍不住睁眼一瞧。
“这是怎么了?眼睛都肿了,谁敢欺负你我帮你管他!”
不问还好,一问,庞七便是忍不住又哭起来。
“过来”太后拉起庞七的胳膊,叫她坐在自己床前的脚踏上。
“说说吧,不说我怎么帮你,我又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