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咒语,拂尘来回挥舞,像赶苍蝇一般,走近了突然双眼一瞪,浑浊的眼白嵌着一对凸起的黑眼珠,半白的胡须像戏台上的武生一样猛地往前一喷,作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指着唐迎就叫:“啊呀呀呀!邪灵附体邪灵附体,大大的不祥,不祥啊!”
“这是谁?”沈近山莫名其妙。
“本宫,上善真人,沈老爷难道没有听说过?”他头颈前伸神情怪异。
沈玉朝说:“这位上善真人是我从章老爷家别院请来的,专门会驱鬼除魔,上次章老太太发热症久久不好,就是被邪魔惊扰,多亏了真人在章家做了一场法事后,老太太当天就退了热,章家上下将真人看作圣人一般!”
沈近山将信将疑的,但看这老道一身花花绿绿的道袍,夹花的白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根昂贵的白玉簪子,眼光精亮声音洪亮,看着倒有几分精气神!
“你把他请来作甚?难道是给你母亲做法事?”
沈玉朝道:“自然也可以,真人道行高深,请来为母亲的亡魂超度也是极合适的,不过,今日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他告诉父亲和婶婶,那就是珍娘的命格和八字,真人,请!”
老道上上下下看了唐迎几眼道:“此女的八字为……”他捏着几根又黄又弯的长指甲报了一遍,然后问沈近山。
“可对?”
刘氏道:“那有什么,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老道接着说:“从这个八字看,去年初冬早已走到了大限之年,绝无生还的可能!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无依的野魂!”
他说的斩钉截铁,沈近山眼皮一跳。
沈玉丰微怒道:“一派胡言!你休要胡说!我沈氏一向以诗书礼仪为尊,家门清白,曾祖父在时便立下家规,邪门外道一律不得带入府内,这道士形迹猥琐、目光游移、尽说些耸人听闻颠三倒四的话,二伯母灵堂前岂容这样的人来打扰,快把他赶出去!”
沈玉朝上前道:“人是我请来的,轮不着三弟去赶,再说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若是你们相信珍娘没问题,为何不敢让他说下去?如有不实者,尽可来辩!”
“让他,再说说!”沈近山突然道。
老道捋着长须说:“我方才一进院门便灵机起卦,占得姤卦第四爻,卦辞曰女壮,勿取!便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此女不妥!
再看爻辞曰包无鱼,起凶!便是说她已经有了主动窃取利益破坏家宅的行动,我知道沈二太太昨晚暴病而亡,便是她带来的第一个凶兆!若不驱赶降服她,沈家将面临一轮一轮的灾难,永无宁日!”
沈玉丰最恨这样神鬼惑人的言论,按耐不住锵然道:“纯属放屁!”
“你随机占卦?就方才你一开口我也随机占得一卦,火雷噬嗑!说我沈家应该上下一心,果断采用雷霆一般的刑罚手段来制止外来罪恶,以防止妖言的毒害才对!”
老道一脸怒意,他在章家处处得礼遇,待若上宾,谁知到了沈家竟被一个小辈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公子是谁?六十四卦也不知领悟了多少,就敢起卦断事,老道师承大德真人,学了近二十年才敢起卦占事,噬嗑一卦博大精深,老道这半生凡占到此卦,都会遇上惊天动地的大变革,再加上师门秘笈和多年之研究,尚不敢说能深刻体会……公子年纪青青经历太少,现在谈它的奥义,恐怕太不知深浅了吧!”
第184节异路缥缈身
一个娇糯的声音说:“我三哥哥是今年的新课进士,传胪第一,已经选了庶吉士将来要进翰林院的,难道学问还不如你一个江湖老道吗?”
说话的正是套了一个白麻布马甲,腋下系着带子,只插了一个珍珠梳篦在头上,干干净净秀雅可人的沈苞。
老道愣了一下,心里就怯了几分,想着沈家怎么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学问,糊弄一下普通人还可以,应付新课进士可不容易,若他缠着自己非要往书里细钻深究,要不了几句自己就得出丑了!”
“术业有专攻,若论政治律法史学公子肯定强过老道,若论占卜,老道,断不会不如公子!”
沈玉丰冷笑一声,便说,“那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起卦的?依据是什么?我倒好奇的很呢!”
老道眼神躲了躲说:“那是师门绝技恕老道不能外传!”他一看沈近山这时看他的神色里已经是一片怀疑,便知有沈玉丰在,今天是不会有机会的。
“既然沈府怀疑老道,我也不消在这里受辱,你们沈府要任由一个妖孽兴风作浪是你们的事,他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上门来求我,我也绝不会理睬的!告辞!”
说完带着徒弟就溜了……
“三姐姐,我们这便去给二伯母烧纸,时辰过了就不好了!”沈苞歪了歪头走过来,挽着唐迎的手臂,又向妹妹和茹姑招了手,眉目间有几分相似的轻灵的四个女孩子俏生生一齐向灵棚走去。
刘氏看着她们的背影说:“这京城里哪家有这么可人的姐儿,二哥若不喜欢,只管送到我那里去养着好了,我只恨这辈子再不会有闺女,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家里传久了,风气和风水都坏掉了,岂是我们这种人家的立足之道?”
沈近山心里疑云并未消尽,但看着四个丫头也十分感慨岁月流逝,自己已近不惑之年,才新丧妻子,一股孤寂悲凉顿然涌上,哪里还有心情再说什么。
徐堂燕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