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早已备好了各品级的丧服,宋明季匆匆换上,便去了停灵处行礼。
张油然正在偏殿和诸王妃一起抄经,睍睆走过来告诉她把经书拿去前殿,她听了便愣住了。
“殿下回来了,现正在前殿跪经,王妃快送过去吧,这几日抄得我都一起拿过来。”
她倒是没想到宋明季会这么快回来,眼泪瞬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睍睆见了也不好阻止,捧着经书叹气。
各王妃们都忙着抄经,她强忍住泪水,去后殿冷静了一会儿,又洗脸净手毕,便往前殿来。
前殿殿内依次按照五服丧礼而跪,皇上病重,襄王和太子便是斩衰的代表,张油然绕到后殿,从后殿右侧进入,宋明季正垂首跪在右侧第二齐衰之列。
宫女们来来往往,端茶倒水,她走过来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宋明季就看见一双丧鞋出现在他眼前,猛地一抬头,魂牵梦萦的人儿正站在他身前。
张油然小声哽咽着说:“殿下要默念的经文都在这里了……”回身拿过睍睆捧着的一摞经书福身递给他,也不多言,当即起身离去了。
张油然依旧从后殿出来,一路哭泣,也不敢放声大哭,只默默啜泣,十个多月没见,他居然瘦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居然还没心没肺地每天吃吃喝喝闲逛。
宋明季只恨不得此时离了这里去追她,可又不能,他捶胸顿足地跪在殿内,根本没默念经文,满脑子都在想她。
至下午,除了服斩衰之人,其余人都各自散去,张油然和诸王妃皆登與出了宫门,又下與登车,她就待在车里等他出来。
良久,宫门前的车驾只剩蜀王府的了,依然不见他出来,她坐在车里隔着帘子问了问跟着去的小厮们,这十个多月都是怎么过的。
小厮们如实回答了他的日常,亲自去边境视察民生,在官署彻夜办公,翻看了所有县志,针对各项弊端加以完善等等。
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
“偶尔忘食,我们总是提醒,倒也没经常忘,但经常废寝,我们劝也没用,有时候把我们逼急了,就摆出王妃殿下的嘱咐来劝,见效了几日,过几日依然如此。我们说得多了,殿下反倒说我们想偷懒,不好好当差,王妃殿下明鉴,我们从没有过别的想法啊。”
车里的人气得直发抖,缓了缓才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一片忠心为殿下,该赏,殿下给你们委屈受,我替他求个情,看在我的脸面上,别和他计较吧。银子钱你们都不缺,等殿下这趟差事办完,我就给你们提提品级,或者赴外任,你们几个看如何?”
他们几人连忙叩头谢恩,“还是王妃殿下深明大义,我们殿下真是有福气。”
“跟着殿下的人今日都先回去吧,在都这几日也不用近前当差了,好好回家歇一歇,再有什么事情,就让你们女人来找我。”
众人纷纷谢恩,呼啦啦都走了。
☆、磨人
张油然气得都不想等他了,又舍不得……她就这么肿着眼睛呆坐着。
又过了很久,只听得一阵响动,她急忙撩起窗帘瞧了瞧,正是宋明季从宫门出来。
她立即放下窗帘发话道:“走吧,不等他了。”
众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子使性子最后受苦的只有她们,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张油然见半天也没有反应,便厉声道:“快走!”
话音刚落,车驾果然剧烈晃动起来,她以为是车驾移动起来了,正洋洋得意之时,宋明季敲了敲车门道:“给我开门。”
她真的是不想给他开啊,只是在宫门前闹起来实在不好,又逢丧事,怕落人口实,只得不情愿地给他开了车门。
此时天色已晚,车内黑乎乎一片,宋明季快速闪身进来,关好了车门,车驾缓缓前行。
车内一角缩着赌气的某人,宋明季长长地叹了口气。
相对无言……
张油然又默默流起了眼泪,宋明季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被她狠狠打了一下,他顺势拉她到自己怀里,张油然哭得更厉害了。
“没出息……”他宠溺又疼惜地感慨了一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
哭成泪人儿的某人根本没力气发出声音,只能狠狠捶打着他,又慢慢张开手臂绕到他的后背,紧紧搂住。
宋明季也没说什么,任她哭闹,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车驾缓缓停在二门前,宋明季直接抱起她一路狂奔到凝云馆,不明所以的金盏等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心里很是着急,又见远远赶上来的睍睆和棣棠面无担忧之色,这才放了心。
宋明季进入卧房先是一愣,心下满是愧疚,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一定很没安全感吧。
“哭了这么久也够了吧,别哭坏了眼睛。”他唤了人送进热水来,轻轻替她擦脸。
张油然不想让他擦,别过头去不理他,不时抽泣两声。
“太晚了,宽衣安歇吧,有话明日再说。”他看着这个别扭的女人,越发心软起来,拿过熏得热乎乎的素色睡衣,细心地给她换上了,自己也换好睡衣,打算躺进她的被窝。
“你去榻上睡。”张油然推推搡搡地不让他进来。
“你这嗓子就别说话了,快休息吧,还得熬好些日子呢。”
张油然根本不听他说的话,依旧不依不饶地作,“我不想和你睡一起。”鼻音很重,嗓子也哑了。
“大冬天的你忍心?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