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却仍是呼吸一窒,顾不得手上还沾着灰,双手急切地拥住她的肩,手上青筋凸起,十分狰狞。
傅潜默不作声,不屑理会。
无论是之前傅潜怎么用冷言冷语嘲讽他,羞辱他,伤害他,都比不上这一句话带来的冲击大。他始终认为傅潜的心是在他这的,这是他唯一的胜算。
小打小闹,哪对情侣没有经历过?但只要傅潜还爱她,那他就还有希望。
“你信不信都与我无关。但我恳请你,离我还有我的家人远一点,我们不需要你在这里大发慈悲装好人。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好人吗?”
“傅潜,你还爱我吗?”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就像濒死之人正在做着最后的试探和挣扎。
他说得卑微,傅潜却移开了眼,淡淡地说:“不爱了。”
轰的一声,世界仿佛在他面前瓦解,分崩离析。
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哀求着,期盼着那人能够兑现自己过去许下的诺言。
“你明明说过,除了我,你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他面部肌肉抽搐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抑制不住地抖。
“是啊,我是说过。那又怎么样?”
傅潜近乎挑衅地笑着。
真残忍啊。
游走在绝望边境的秦律深深地呼出一口白气,终是松开了钳住她肩膀的手,皱眉眺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喉结一上一下划动,许久终于问出一句:
“说说看,你喜欢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秦律笑得凄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就是犯着要坐牢的风险,我也会毁了他的。”
“你敢?”傅潜心口一紧。
“你可以试试看。”
秦律说得轻松,傅潜却听得心惊胆战。
她知道他做得出来。
他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一旦发起狂来怕是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可怕。
傅潜还陷在惊恐中没有回神,秦律却像是恢复了心情,收回了方才狠厉的神色,笑得温和:
“我先回去了,现在这个点人多,阿姨还等着我回去帮忙。”说着一手挽起袖子,又弯腰把裤腿挽起,免得又染上积水。
刚直起腰又听到傅潜问:
“你来了几天了。”
秦律心里一动,以为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满心欢喜地答道:“十天。”
傅潜点点头,把钱包里那一沓一百块的纸币全塞到他手里。
她淡淡地说:“工资。”
“工资?”秦律笑了,笑得苦涩又难堪,“你要是真想付我工资,你付得起吗?”
“该给的我都给了,要不要是你的事。”
说完这句话,傅潜头也不回走了。
秦律还站在原地,手里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纸币。
风还在刮着。
猛烈的寒风从正面袭来,湿了一半的裤脚被风吹得紧紧贴着肉上。
深入骨髓的寒。
这个冬天,怕是没有比今天更冷的天了吧。
秦律嘲弄似的笑了几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盯着这沓纸巾看了许久,眉毛越皱越紧,终是狠狠把手合上,本来平整的纸巾刹那间被揉成一团,皱巴巴地躺在他的手里。
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你从头到脚彻底地心寒。
咔嚓一声,猩红色的火光亮起,烟丝被点燃,秦律含在嘴里,两指捏住狠狠吸了一口,任尼古丁苦涩的味道在体内蔓延冲撞,到达身体里每一个颓靡不振的细胞。
在这一根烟燃尽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
都与傅潜有关。
他不断地问自己:
为什么他非要和傅潜过不去?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傅潜,难道他就活不成了吗?
最后他惊奇的发现,
是的,没有傅潜,他真的活不下去。
至少他不想这样活下去。
把烟头踩在脚下,秦律按照原路走了回去。
一路上,不少菜市场的大妈在和他打着招呼。
“小秦阿,今天水果摊生意怎么样?”
“还行,都多亏了你们介绍。”他挤出一个笑容,尽量看起来温和一点,他知道现在自己脸色很吓人。
“刚才走在你前面那个是不是就是姚姐的女儿啊?看起来果然跟你很般配。”
“嗯,我媳妇她今天刚放假,所以也过来帮帮忙。”
他一路应和着,这样的场合他应付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离水果摊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傅傛看到了他的身影,举高手里拿着的塑料袋,笑嘻嘻地招呼他过来。
“姐夫,你饿不饿?这里有面包,我姐刚买的,还热乎呢。”
秦律慢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观察着傅潜脸上的表情。
傅潜却是一个眼神也不屑于施舍给他。
怔愣了一会,秦律收回视线,打开生了锈的水龙头,蹲在地上把手洗干净后,对傅傛说道:“给我一个吧。”
傅潜有点意外,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已经让他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没有水,他干巴巴地把面包吃完,继续帮忙吆喝。
天渐渐黑了,是时候收摊了。
秦律和傅傛两人把帐篷伞收了起来。
他拿过纸箱,把苹果、橘子、雪梨按照顺序一一摆放进纸箱,双手扛起来,左脚踩着车沿,把纸箱推进车厢尽头。
傅傛本来想帮忙,抬了一箱刚走了两步,就被秦律接了过去,